尘土漫天飞扬,外围的曹军犹如闻到血的鲨鱼般欢天喜地地冲入了灰尘当中。里面的汉军士兵有的从寨墙上掉下来被砸死砸伤,有的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就被曹军兜头砍杀,还有的运气好离寨墙远点没有受伤,但也是灰头土脸。
窦茂从泥土里爬出来,身上也是灰尘,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被亲卫们手忙脚乱地往后面拉着跑,此时曹军已经如潮水般涌入,周围都是群龙无首,四散逃跑的汉军士兵,已经完全没有了防守阵势。
便在这个时候沈晨已经从中营回来,中营弃守之后,只有孙礼带了大概五六千曹军徒步穿过火海跑到了前营,他们的人数少了大半,阎芝那边有差不多三千人,应该守得住。
现在听到消息,马上急匆匆赶到了窦茂营寨支援,恰好遇到了浑身是血的窦茂等亲卫,他喝令道:“站住,前面是什么情况?”
窦茂灰头土脸,身上的甲胄也覆盖了一层灰,沈晨并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股汉军溃卒。
“大都督!”
窦茂听出了他的声音,连忙擦了擦脸说道:“是我。”
沈晨顾不得与他寒暄,劈头就问:“怎么回事?怎么寨门被破了?曹军杀进来了?”
窦茂抹把糊在眼皮上的血,喘着气说道:“曹军的兵突然就多起来,几十架冲车就逮着我们营寨撞,末将本来在寨墙上指挥,寨墙一倒我也被压在底下被亲卫们咆出来,等退到这里才发现将士们都已经四散跑了。”
沈晨就已经听明白了,应该是曹真学聪明了把剩余所有的攻城器械都集中起来对付一处营寨,打算以点破面先攻破一处营垒,再从被攻破的营寨内部杀到别的营寨去。
想明白这点之后,他就扭脸望着窦茂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窦茂不仅满头是灰,身上还都是伤,血流如注,杵着柄直刀吁吁喘气,听沈晨问他,张着嘴还没说出一个字,就是吭吭哧哧一通咳嗽,边咳边哑着嗓子问:“末末将这就带人杀回去,就算是死也要把营寨抢回来!”
沈晨望了眼不远处满天灰尘当中人影幢幢正不断涌进来的曹军,又侧耳听了下外面汹涌澎湃的喊杀声,略一沉吟说道:“要结阵,要慢慢退,不然大家都是死。营寨守不住没关系,可以退到别的营寨,控制住寨门就可以,千万别给曹军闯进来的机会。”
说着他环顾四周,接着说道:“现在寨墙刚刚倒塌,灰尘漫天,曹军士兵的视野受到阻碍,也不敢急于强攻,应该是在慢慢往里面探,我先带着人过去拦住他们,你们尽快吹哨集结所有的残兵,王敢、李州。”
“在。”
沈晨的两名亲卫站出来。
“伱们分别去姜维和邓艾的营寨,这两小子应该还有一些预备役,让他们派过来。”
“唯!”
两名亲卫迅速离去。
现在人手极为紧张,正常情况下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传信肯定不能只派两个人,最少也得两伍人过去,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
仗打到这个份上沈晨就有点怀念起黄门卒来,如果三千黄门卒在的话,他们大抵可以随处灭火,轻松抵挡住曹军的进攻。
但当初来关中的时候,他把黄门卒作为精锐留给了刘备在南阳,沈桃现在都已经是安北将军,包括州泰那小子都晋升中高级将领,马上就要随诸葛亮北伐了,也只能希望他们在北伐战中取得更好的战果。
沈晨心中这个念头转瞬即过,随后提起手中的虎胆刀,率领着自己手下三四百来名亲卫扑了上去,他现在其实也很累,四处救火,先帮了雷定又去了中营,眼下还得帮窦茂,忙得要死。
一名曹军已经冲过了茫茫灰尘组成的黄雾,迎面就遇上了一名身材高大的钢甲将领,怪叫一声持矛往前一捅,沈晨侧头躲开,然后刀势不改当头就迎着那曹军劈了下去。
“砰”的一声,这曹军大抵还是个底层军官,戴了顶盔帽,虎胆刀锋利不改劈碎了他的盔胄,镶嵌进了半个脑袋,被头骨给卡住了刀刃。
还没等沈晨把刀拔出来,另外一侧又有数名曹军钻出黄雾,正在拔刀的沈晨听到声音,便干脆松开了刀柄,接过敌人手中刺出去的长矛,往右侧猛地一刺,狠狠地地攮进一个敌人的胸膛里,将他掼出数步远。
紧接着沈晨看也没看那敌人一眼,摸向左腰上的剑柄,右手握住斜着从上到下一挥,一个背对着他正与另外一名亲卫交战的曹军脊背处的长袍子立刻裂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顷刻就涌出来。
这剑是刘备赐给他的章武九剑之一,号曰“辰星”,相比于刀,剑其实已经慢慢在退出战场这个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