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样可怖的东西就每晚趴在床前看到自己,何晓萱简直恶心地要吐出来,但比恶心更加剧烈的,是心虚和恐惧。
她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比谁都更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晓萱当天就借口不舒服请了半天假,撇开助理,亲自开车去市里买回了一大袋零食,还有堆满后备箱的玩具,搬进了自己住的房间,将门反锁住。
“宝宝。”她深呼吸了一下,翻开随身携带的行李箱。
黑色的行李箱是空的,放置在正中的是一个布置简陋的祭坛,祭坛上供奉着一个装满金色液体的罐子,浸泡在金色液体中的,正是和她之前佩戴在身上的吊坠里一模一样的一个婴儿,只是体型放大了几十倍。
何晓萱点了三柱黑色的香,在有些腥气刺鼻的气味中将玩具和零食在祭坛上满满地摆好,闭上双眼,念念有词:“这些都是妈妈给你买的,你看,有小熊,有音乐盒,还有棒棒糖和薯片……你乖一点,不要闹妈妈,帮妈妈赚更多的钱,妈妈还会给你买其他东西,全都是最贵、最好的!”
“嘻嘻嘻。”婴儿娇嫩而诡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有一阵风卷过祭坛上的东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随即在何晓萱竖起的汗毛中,这阵风绕着她打了个旋儿,没入影子中,不见了。
这是……同意了?
何晓萱打开薯片袋,捏起一片来,原本酥脆的土豆片如同风化一般变为灰黑色,转瞬就散落成地毯上的一小堆灰烬。
见小鬼接受了礼物,显然是还受自己控制,何晓萱心中又窃喜又后怕。
她“啪”地一声合上行李箱盖子,预备给冯大师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这只小鬼既然不听话,那么就处理了吧,她花钱再请大师制作一只更新、更合适的。
恰在这时,孙建西在酒店中找不到何晓萱,将电话打到了剧组来。
“晓萱。”他的语气中仍旧习惯性地带着命令,但却充满了不知自己是否察觉到的焦虑和恐惧,听起来几乎有些神经质地颤抖。
“告诉冯大师,请他快些赶来榕城。他上次说过的事情,我答应了!”
“……”何晓萱回忆了一下,压低声线,厉声对着电话中道:“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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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建西没疯,他的话依旧十分具有说服力,以及煽动性。
何晓萱在和他讨论了一番发生在彼此身上的异状后,确定就是冯大师的法术失效了。
他俩当初凭借着这种邪门法术不知道排挤了多少竞争对手,此刻后遗症一口气发作,惊慌失措之下才开始埋怨起冯大师来,抱怨为什么他这法术的效力不是永久的,连个预兆都没有,说失效就失效,是不是想要趁机讹他们一把?
几只小鬼而已,把它们约束住能有多难?别是故意的吧。
但这话自己说说也就罢了,还有求于人,他们是万万不敢得罪冯大师的。
于是一天后,孙建西带着口罩墨镜鸭舌帽,全副武装地亲自开车去了机场。
他不是不知道这幅样子一旦被拆穿就会人人喊打,但没办法,养小鬼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连身边最亲近的助理都没告诉。
至于何晓萱,她这两天因为睡眠不好、心情焦虑,白天拍戏的时候打不起精神,还在额头上长了两颗痘痘,就算雷剧导演脾气好,也频频皱眉,要求她补拍镜头。
拍不好就想请假?没门!
发生这么大事都没把你撵出剧组,已经对你够优待了,还这么不用心是想上天?你以为你是窜天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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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市国际机场十分繁忙,每天都有许多架飞机在空港起飞着陆。
一架从临市飞来的航班落地后,提着黑色皮箱的男子从头等舱优先下机。
他的眉眼细长,皮肤呈现一种健康的古铜色,五官略微深邃的样子瞧着不像纯粹的华夏人。虽然一身打扮都十分昂贵得体,但整个人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到一丝阴郁。
航站楼里的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但在靠近男子的四周时都下意识地和他避开了一掌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