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蹄踩在了后背处,恐伤及了筋骨,胡乱移动乃是大忌。
便有人跑着去请医士过来诊看。
混乱过后,赛场之上众人神情各异,除了伤了最重的昌淼之外,其他三名黄队学子也都挂了彩。
崔琅双手叉腰很是神气地看向那两名裁判官:“怎么还不宣布我们赢了?等什么呢!”
两名裁判官交换了一记眼神,其中一人点了头,刚要开口时,被昌家夫人厉声打断——
她指着常岁宁,道:“此人公然重伤我儿,如此恶行,当交由国子监惩处!”
说着,红着眼眶看向凉棚内站着的乔祭酒等人:“若国子监行包庇之举,那便让官府出面处置此事!”
总之她绝不能让她儿子白白受下这份恶气!
常岁宁在乔祭酒前面开口,询问道:“这位夫人哪只眼睛见我重伤令郎了?”
“你先是屡屡以球击伤我淼儿!”
常岁宁淡声道:“可我每次皆是冲着球门的方向击球,只为进球而已,怪只怪令郎赢心过重,非要逞强以自身身躯来挡球,岂能怪得了旁人——”
“你……”半躺在昌家夫人身上的昌淼气得嘴唇发抖。
见鬼的非要以自身身躯来挡球!
崔琅忙附和道:“此乃有目共睹的事实,我们都瞧见了!”
昌家夫人咬了咬牙:“可他刻意将我儿摔下马来总是事实!”
常岁宁抬眉:“是他蓄意伤人在前,裁判官出言喝止不成,我唯有自保而已,他拿鞠杖伤我,我便夺他鞠杖,何错之有?他自己未曾坐稳,摔了下来,竟也要怪到我头上来么?”
昌家夫人面色一阵变幻,还要再说时,只听那“少年”接着说道:“究竟谁才是恶意伤人者,我想在场之人自有分辨——难道只因他故技重施,将此前用来伤及他人的手段用到我身上,却屡屡伤我未成,而我未曾乖乖束手由他来伤,偏又略有些自保之力,便要被作恶者反咬一口吗?”
崔琅再次高声附和:“说的没错!这分明是贼喊抓贼!昌淼方才堂而皇之主动出手伤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只是附和罢看到昌淼和那三人鼻青脸肿的模样,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话说的是很好,可常娘子管这叫“偏又略有些自保之力”?
崔琅觉得自己忽然对“略有些自保之力”有了全新的理解。
略有些自保之力的常岁宁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昌淼母子二人——这家人实在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以欺负他人为乐,玩不过眼看吃了亏就开始撒泼胡闹,在玩不起这一点在,比之三岁小孩还要更胜一筹。
昌淼被这一眼激怒,颇有些垂死病中惊坐起之势,但到底没能坐得起来。
四下一片嘈杂中,有一道青年的声音响起——
“我亦认为这名替补并无违反赛规之举。”崔璟看向常岁宁说道。
崔琅听得愕然一瞬,旋即内心升起一阵难言的感动——长兄一向寡言,此时愿意开口,可见心中果然还是向着他的!
姚翼也正色道:“自保而已,何错之有?”
说着,皱眉看向乔祭酒:“祭酒大人也该说句公道话——”
乔祭酒:“?”
他才是当爹的啊。
难道他会胳膊肘往外拐吗?
事发突然,他方才一直在追问儿子的伤势情况,才刚将岁宁认出,又因实在震惊,这不一时还没反应得过来嘛。
怎么这姚廷尉的语气好似他才是外人?
不是都说了这姚廷尉找错人了么?
乔祭酒纳闷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正要说公道话时,却有一道声音先他响起——
“此替补之举纵无法定论为刻意伤人,但其另有违反赛规之处。”
明洛看着赛场上的常岁宁,定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