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忙去寻纸笔。
看着那替自己鸣不平的老人,常岁宁微有些恍忽。
老师虽已年迈,又时有一身怨气,但还是她的那个老师,亦堪为天下人之师。
这间隙,她低声问喜儿:“这幅画本该在何处?”
人多眼杂,没有细说的机会,喜儿只能言简意赅,声音不能再小地答:“在棺材里。”
“?”常岁宁:“……远吗?”
喜儿:“在并州……”
常岁宁下意识地看了眼崔璟。
崔璟所领便是并州大都督之职,京师为上都,而有北都之称的并州,距京师足有千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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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使人去追查这幅画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去搜集线索,去寻人证,纵是一切顺利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十日。
十日太久了,十日后的真相意义已经不大,甚至无人会听。
且本该在并州的画出现在此处,足以说明这场针对她的局设下已久,只是刚好撞上了今日这个好时机——既是局,那么十日的时间便足够让谣言发展至最不堪的程度。
所以,来不及了。
喜儿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内心焦急不安:“女郎……”
她自然知晓这画的一切来历与归属,但她的话做不得证据,女郎没开口前她不敢乱说。
心有已有决定的常岁宁,看向了褚太傅。
“太傅所言甚是。”她道:“所谓女子名节清白与否,不该交由他人来评断,亦无评断之标准,甚至名节二字的存在,本就荒谬腐朽。”
解夫人皱眉无声嗤笑。
何等不知羞耻而又狂妄之言。
不该交由他人来评断?
那她堵得住全天下的嘴吗?
视线中,那少女神情称得上泰然,竟语出惊人道:“若我曾与周顶果然有所谓男女之情,亦无不可承认之处。”
她视名节于无物,亦不曾想过要抹杀否认属于阿鲤的一切。
“但没有就是没有,我断不可能认下这子虚乌有的污名。”
阿鲤接济之举本为一腔善意,纵是闺阁少女识人不清为人所骗,的确湖涂了些,但这绝不是周顶害她杀她的理由——
更不该在她被害之后,还要被冠上与shā • rén犯有染的名声,这于阿鲤而言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她断不可能让阿鲤让自己沾上此等虚构的污名,哪怕一刻都不可以。
常岁宁立在二楼中央被众人围起之处,环顾眼前众人。
所以她等不了十日。
她要在今晚,此处,此时,于众人之前,便彻底断绝这污名缠身的一切可能。
所以——
“这画非我赠予周顶。”她扫向那幅少女红豆图,否认道:“亦非出自我手。”
对方手中的画是真的,但话是假的。
背后之人以半真半假为手段,筹谋已久,心知她一时寻不到证据证明话是假话,认定了她此时百口难辩。
她此时既然证明不了那假的是假的,那索性就将真的变作假的。
于是她再次否认:“我从未画过这幅画。”
喜儿呼吸窒住。
虽说面对这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根本不必拘泥手段,但……女郎这样行得通吗?
会有人信吗?
若被人揭露女郎撒谎,会不会更麻烦?
喜儿紧张不已,急得快哭了又不敢表露——女郎如今的脑袋该不会时好时坏吧?
不对……
麻袋!
喜儿忽然想到了那日的麻袋。
对,女郎行事,必有缘故!
在内心虔诚遵循“麻袋真理”的喜儿得以慢慢冷静了下来。
常岁宁的否认清晰地传到了周围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男人激动地道:“常娘子果然不肯认……可这上面都有常娘子的名字在!清清楚楚地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