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师严派兵护送着方剑才出了南京,先让他到镇江歇马。隔日,郑将军就率众去搬染坊里的东西,诸如什么染料、染缸、布匹之类,分车装了起来,运往镇江,以为迁坊之本。因方剑才在镇江亦有一所分坊,故不用再尝什么白手起家的滋味,只要众多染工俱到,重造籍册,便能恢复如初了。
陆放轩对郑师严的这次行动赞赏有加,写了封文书,请叶永甲为郑师严拜官。叶永甲这个名义上的主政官自然要递与郡王知道,便差魏冲赍书前往。
万和顺正在王府为方剑才那事发愁,见魏冲递来这封文书,一听是陆放轩亲笔写的,心里便明白不是什么好事,板着脸拿过来。
他眼睛往纸上一扫,就气得直打哆嗦,脸上是紫一块白一块的,很难看。
“王爷,陆放轩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那是何意……哪有他妈这么多意思!凡是陆放轩办的事都高深莫测么?!我就不信世上还有缜密到这种地步的人!”万和顺暴怒起来,脑袋里闪过的一丝念头竟叫他差点儿把文书撕烂。
“我看……他这王八蛋是想气死我!”万和顺抓起茶碗,就想狠狠摔下去。但攥了一会儿后,便郁闷地把茶一口喝进去。
“啊呸!”万和顺将茶水全都吐出来了,溅到魏冲的衣袖上。
“怎么他……它这么苦?”万和顺才意识到自己有失平日的风度了,急忙将粗话憋了回去。
“可能茶放得久了吧。”魏冲随意回应了一句,以求缓解气氛。
“或许是。”万和顺的脸色逐渐平和下来,恢复了他那‘儒雅’的气质。
“王爷,在下有一事不解,”魏冲道,“您既知道陆放轩会把方剑才送到镇江,为何不加以阻拦呢?”
“你觉得我没派兵……对吗?”万和顺将文书折起,偷偷泛起神秘的笑容。
魏冲不言语了。他知道万和顺是派了兵的,但那时候自己却被托付干一件对时局无关紧要的事——郡王不信任他。这就是他那个笑容的唯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