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袍坐下说:“是的。”
吕正甫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不及顾虑,抬手拆开了信。
‘江都染坊商人过楚子致公子哀:得吕公之讣闻,深表痛惜。望君将养身体,莫过悲恸,节哀顺变。某愿倾出资财,为公子选地安灵,以志心迹。切莫推却。’
他颤抖地合上信,这才产生了点疑虑:过家与吕家常有纷争,缘何又要派人吊唁?况这其中语句,不似幸灾乐祸的模样;若说出钱选地是另有别图,却也看不出来。
他将信送到陈同袍手上,和他说:“过员外想得到我这里,我就很感激了。跟他的人说,不必再出钱了,不值得这样辛苦。”
陈同袍叫老管家出去说,后者去了一会儿,折身回来,禀报:“那人说如若吕老不同意,怕回去受他主子责骂,故而求您一个口头答应。”
吕正甫猛地咳嗽几声,脸都憋得紫红,陈同袍急忙答道:“答应了,答应了!”
吕正甫在当天下午就走了。他发现陈同袍对自己已不甚关心,内心的滋味越来越苦了,干脆一走了之,不受此处阴奉阳违的气。他和自家的几个奴才拉着棺材,出泰州城,要借道江都回仪征县。
等他走到江都的时候,听说府老爷准备再审他儿子那桩shā • rén案,就恨不得立刻揪出凶犯来,便放了棺材,到府衙门看案子。
梅县丞跪在当堂,按察副使低头不语,知府先喝道:“带证人来。”
几个闲客被推搡进了公堂。
“报上名姓。”
他们各报了名姓,眼睛却不往前看,只像要吃人一般盯着梅县丞。
知府示出那对匕首:“依案卷,你们说梅县丞是拿了这把匕首,但当天是有两把的,你们可知道?”
闲客们都傻了眼,半天吞吞吐吐地说:“知府大人,仅论此事,我等均不知道。但这嫌犯那日的举动很为可疑,我们正人君子,又不会血口喷人……”
知府勃然大怒:“不要扯东扯西的!”
“可疑是在何处?”按察副使反而感了兴趣。
“他后来带着一队人马,突然闯入书房内,然后被叫出去,吕公子须臾便死了。”
知府瞧一眼按察,转头道:“原来是梅县丞早有预谋?”
“大差不离。”
“这就奇怪了,”梅县丞经历了上次的堂审,这次显得没有畏怕,“我若真去预谋,何苦亲自跑去shā • rén,还丢下刀去,授人以柄?”
闲客痛恨梅县丞败了他们的雅兴,正想着置其于死地,杀之而后快,却遭到如此强烈的抵抗,逼得他们无话可说了,只得强辩道:“反正你不怀好心!指不定不是预谋shā • rén呢!”
“不是预谋杀……”梅县丞正欲反驳,忽然脑子一转,眸子闪烁,“我差的那队人进屋,吕公子也亲眼看见了,我犯得着如此大摇大摆地预谋shā • rén?”
“死者当时作何反应?”
“谈笑自若。”闲客以实情相告。
“谈笑自若……”按察副使皱紧眉头,“莫非是你与死者合谋,结果事败,为人所害……”
‘对!对!’梅县丞欣喜若狂,急躁地等待案情走向更深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