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知府指了指旁边的省官,“这位是省里的学政。”
陈同袍还未站起,便又转身拜了老学政。
老学政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你选得这同知不错。”
“赖前人推荐,非下官一人之功也。”
学政仰天嗟叹:“可惜这里一班良臣,要为柳党卖命!”
知府一惊,问道:“这话怎讲?”
“你原来不知?”学政一拍双膝,“我前番去找巡抚,说朝廷的晏参政有意调他还京,这晏温便是柳镇年的亲党;料此一去,只可对付一个虚职,终难大用。而扬州必派来柳党之人,我等除屈膝外,别无方法。”
知府眉头略紧:“我原以为万郡王、陆越公皆在此,那厮还不敢掀我江淮的根基;如今大祸至矣!”
“你这般的地方官最难做。南边有万郡王,这顶头上司还是柳党,想两处都不得罪,可要费一番周折。”学政无不忧虑地说。
知府听罢,心情沉郁,扬头看见陈同袍在一旁出神,便道:“忘了你在了。我没要紧事,你最好先去署内一趟,安排官吏,把文书整理整理。”
陈同袍一路看着脚下,想着心事,正朝街角里去,忽被一个喊声叫住。
他转身,原来是赌坊的掌柜。
“陈大人,您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过员外病倒在床,刚刚又突然昏了,脸色惨白……”他舌头打了卷,一时手忙脚乱。
陈同袍二话不说,飞似的沿大街跑开来,掌柜无奈,叹一口气,也随之飞奔过去。
他没想到过楚子会如此之快地离开仪征。因这过大员外害了长久的病,独个在仪征人生地不熟,寻访不到名医,便写信叫文忠派人来接。文忠心如焚火,急令自己手下人骑一匹好马,去载他回府。过楚子为稳住事态,将本地‘投诚’的商人唤来,说自己身患小恙,不日即归,就先停了祠堂的工,匆匆赶回。
吕继寿望着他死,每日捻珠念佛,求上苍能为其子报仇,带这过家头子早离人世。也不知是咒起了用,还是过楚子调理不善,身体竟每况愈下,整日卧床,叫苦连连;就指望仪征出些好消息,高兴高兴也好,结果无两三日,听说仪征的商人又纷纷和吕家谈了生意,为此吐了好一口鲜血出来。
文忠却忙活了,白天黑夜给他照看染坊,抽空又要探看病情,在这十二月的寒冬里被折腾的满头大汗。
“过员外!”陈同袍一脚踢开房门,趴到过楚子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