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导向他们之间的斗争,可陆放轩并没有恼怒,抑或是感到焦虑,反而朝万和顺笑了,一阵狞笑:“胡尚书说的好哇!魏书办不能归于冗官之类,他是个大能人。放轩以为,这样的人不提拔太可惜,不如任命他主持裁冗大局,惠之意下如何?”
“万某正有此意!没想到这次商谈如此成功,短短半个时辰就议好了。没什么可补正的了,新议的裁冗我明日便写公文,告示各司。”万和顺满意地笑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掌,将手伸到陆放轩面前,“来,贤弟,庆祝庆祝罢!”
陆放轩慢慢站起,和万和顺四目对视,一把举起他那粗糙的双手,高呼:“诸位,看到了吧,我与万兄是一条心!一条心哪!”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式的回应不仅没让万和顺感到羞愧,还正中他的下怀,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露出了令人恐惧的笑容,目光里全没有结义兄弟的和睦,而像是野兽扑食的凶光。他们终于从支离破碎的同盟中解脱,再度陷入党同伐异的疯狂。
这样的结果对三方来说,都是十分美妙的。柳党得以隔岸观火,万陆又能搏杀一阵,而如今的魏冲呢,则可大捞一笔了。这是他执行裁冗的第一天,正翘着二郎腿,一手拿官员的名册,一手转着沾墨的毛笔,正在审定上面的每个名字。
在他落魄的日子里,若说谁让他最为记恨,那莫过于始作俑者——蒋添巡检了。可他站在叶永甲的保护圈内,对其动手自己只有吃亏。他无奈地翻过这一页,低垂的眼睛扫过那些无关紧要的姓名,厌烦的情绪如洪水一般暴涨。
“魏爷,”旁边的书吏问,也许这个称呼能令其好受些,“还没找到人呢……”
“没轮到你说话的时候,”魏冲摆了一张冷脸,“最好闭上嘴。”
那人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魏冲却因此分神,不小心将笔摁在名册上,画了个黑点上去。他顿时手忙脚乱,却见那黑点上面的人名:‘巡检司捕役马四……’
“这马四是什么东西?”魏冲看见巡检司就火冒三丈,厉声问道。
那书吏近前几步,跟着瞅了一眼,便道:“此人我记得跟在蒋添身边,极得重用,看来要升官了。”
“我治不了巡检还治不得他么……”魏冲咬着牙,用笔一勾,“这厮先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