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角落,捡起那沉重的镣铐,在马四面前晃荡:“你跪却不跪?”
马四朝他脸上就是一口唾沫,弄得这牢头大怒,将铐子重重砸到前者的脚踝上,刮下一块皮肉来。
他的脚抽搐了一下,但并没有屈膝,反而更加笔直,任着血液一滴滴从脚趾缝淌进地面。
魏冲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壮汉竟有这般魄力,吓得眼睛发直,呆呆地出神。不仅魏书办,就连四周这些久经沙、看惯犯人千姿百态的‘老兵’,都不免为之震撼,重新打量着他的钢铁身躯。
“再砸一次……?”有员狱吏张着空虚的目光,环视左右。
牢头擦了汗,匆匆从号房出来,在魏冲耳边说道:“此人跪都不愿,何况招供?总不能把他在牢里打死喽……怎么说也要定罪啊。”
魏冲紧锁眉头:“这厮顽固得很,若他兄弟和他一个德性,岂不坏事……”
“押罪人马五到!”
魏冲扭过脖子,见官兵押着一个瘦削的身影,那人虽高,然较其兄瘦弱;脸小而黝黑,相貌很是朴实。
“你是马四的弟弟?”魏冲对他则采取另一种策略,抬起眉毛,微笑问。
马五听说他是奉旨的人物,连忙回答:“哦,在下……小人是的。”
“镣铐解了,”魏冲一边吩咐,一边作了握手的手势,“这位是讲道理的。”
“谢谢您!”马五见他也算友善,即作了揖,又和他握了手。
“你知道你们马家犯了什么罪过?”魏冲将他拉到一边,以免马四看见,会打扰他俩的谈话。
“实在不知,我是不明不白地来了。”马五欠身答道。
“我给你讲讲,”魏冲心平气和地道,“你兄长呢,与魏某这等文官不太对付;我管着裁冗之事,总要看看巡检司的情况吧?因为一些陈年旧怨,你兄不满意,对我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倒非魏某小气,但这对衙门的权威有害。我就要审他。结果不知他又得罪了哪个同僚,把什么鱼肉乡里、贪污受贿给说出来了。不过尚未成真,这些事还在严查……”
“我们家清清白白,绝对不干这种坏事!”马五深感冤枉。
“我又没说什么,”魏冲赶忙安抚道,“你们问心无愧就好了。但你兄长不服命令,在狱里瞎闹,这就不算好了。如若你能劝马捕役相信魏某,听从衙门的安排,保能让他无罪而出。万一皇上现在听了,给他来个抗旨不遵的大罪,我就没法子了。”
马五一阵叹息:“兄长平日性烈,是倔同驴子,谁人都讲不通。今日闯下大祸矣!我看看,能不能劝得动。”
“好,你去瞧瞧。”魏冲示意两个军士带他进了号房。
“兄长!”马五看见马四蓬头垢发、满身是血,扑通跪在地上,“你如何成了这般惨状?”
马四艰难地移动身体:“贤弟,你也……要关在此地?”
“不不,”马五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他们待我不错……”
马四听见这话,知其是受人之命,前来相劝,便失望地一挥手:“你退下吧,我这里不欢迎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