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徐王入殿!”
总管沈竟慢慢地推开殿门,扯着嗓子,向阶下的徐王喊道。
徐王的膝盖死死地跪在冰冷的台阶上吗,还紧张地低着头,仍不知自己的命运如何。
“儿臣领命。”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到了殿门前,犹回望一眼沈竟,鬓角上都湿透了。
沈竟只是摇了摇手,轻轻一笑,示意他赶快进去。
徐王知其父皇在内,不敢言语,便仗着胆子进去了。
大殿内只点了几枝烛,且都安置在了角落,仅仅能看个五分清楚。皇帝的左右却无一盏灯架,是被皇帝亲自撤去的;待徐王一进殿,两边带刀的侍从便抬出一张屏风,将觐见的臣子与皇上隔开。
徐王平日就在封国里居住,也不怎么与他父亲相见,这隔开父子的举动于心里遂无甚在意了。毕竟从小都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自己养大,这父亲虽时常来宫中看上几眼,但却抱都不抱他一下,还握着腰间的刀柄不撒手,眼神里也满是警惕。偏徐王那位太子哥哥,至今仍被皇帝当做至亲骨肉。故而父子疏远多年。
“儿臣拜见父皇!”他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磕了一个冷冰冰的响头。
“起来。”
“是。”
说完这几句应付话,两人的嘴就像贴了封条,气氛随后归于沉寂,连外面落地的雨声都渐停了。
“天好了嘛,”皇帝发出几声阴兮兮的讪笑,“雨如果停了,朕的心事想必……便该了啦。”
“什么心事?”徐王忍不住发问,吓得急忙吞了口唾沫。
“你早就知道了罢?无非是要朕再念给你听。”皇帝拂了拂衣袖,轻声说道。
徐王立马慌了神:“儿臣……儿臣实在不知,此番召入京师,到底所为何事?”
“太子德行不肖……”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会儿,叹口气,“擅乱谋逆,合当废之。今已幽在宫中。”
徐王在藩国只听说太子被执,实是不曾听闻废立一事,如今得他父亲的消息,心中真是又惊又喜,暗自想道:‘柳党这伙人必另立新储,以筑威望,我身为次子,素有名声,凡是长眼的都尊我之贤明,莫非……’
“立太子应为急务,柳卿多次上书催促。依中书省的议论,便要……”皇帝抬起头颅,“立你为储君。”
徐王听后,顿时激动地浑身发麻、精神抖擞,双手禁不住的颤抖,几乎要撑不住了。但他还是用尽所有的力量,叩一个真情实意的响头:“谢陛下!儿臣定当竭力侍奉陛下,以辅社稷!”
“中书草诏只需数日,徐王暂在京师等候,徐藩自当派人料理。”皇帝平淡地回复道。
徐王的脑袋里像是刮着一阵阵狂风,搅动得他思绪一片混乱,甚至听不清自己的父皇在讲些什么,便支支吾吾地答道:“明白,儿臣明白!儿臣明白!”
他用些许的理智尽到了礼数,然后趋步走出殿外。
“您这回儿知道了吧?”沈竟咧开嘴笑着,一对大金牙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