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狂风大作,猛地吹开了两边的窗户,发出‘咚’的撞击声。
佛珠立即停止转动,太子吓得睁开双眼,大门竟也同时打开,迎面进来两个身穿黑甲的壮汉,手里提一个漆木盒子,向他一跪。
太子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盯着盒子。只见那人娴熟地移开盒盖,从中拿出一碗冷酒。
“请。”他并没说多余的话。
太子一切都明白了,用极其卑微的语气哀求道:“等我先吃口饭。”
汉子显然默许了他的话。太子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最好快些。”
他听了这话,干脆扔下筷子,用手一把把地抓饭来吃;掉到地上不少,他就慌张去捡,以致于一粒米都不肯放过。
碗里已经空了。太子鼓着腮,一咽口水,含糊不清地说道:“好了。”
他伸手接过毒酒,不加犹豫,便一饮而尽,对着来人嘿嘿的傻笑。
那人面不改色,收拾了残羹剩饭,便走出去了——就在此时,佛珠重新响起。
这些禁军又伏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那佛珠好像噼里啪啦地散掉了。
柳镇年高举着宰相的朝服,向身旁的晏良哈哈大笑:“这衣服,我看只有你兄长配得上哇!”
晏良口称不敢,心中得意,回头一望,见晏温果然来了,忙去作揖:“兄长,您终于来了。”
柳镇年也转过身来,笑呵呵地把朝服往他脸上就丢。
晏温急忙接住,近前问道:“大将军欲使何人担当此位?”
柳镇年道:“必有三个条件,方可担此重任:一,出官宦门第之家,稳诸士人之心;二,忠于我柳镇年者,付之不疑;三,有治国安邦之力,稳定局势之能。”
晏良便瞅一眼他哥哥。
晏温却沉吟一番,才答:“我看满朝之人,均不配宰相之位。陶公新罢,不可随意任人,招致天下非议。不如先把这相位空着,凡事由大臣共定。待时机成熟,再度授人,为时未晚矣。”
柳镇年听他话中之意,倍感失落,又不好公然挑明,令他人难堪,便垂了眉道:“既然如此,就按你的想法罢。”
晏温便和晏良退了出来。
走到一个僻静处,晏良便开始埋怨兄长:“柳公明摆着让你接宰相的位子,为何偏偏拒绝出任?他是个赤诚人,难道还用哥哥怀疑么!”
晏温停了下来:“贤弟,若要执掌天下,必须坐这宰相的位置,方不致大权旁落。如今若委了我,将来柳将军还甘心做一个武官吗?要是任派文官,又不能居于我下,亦不好撤我的职,便是棘手了。柳公确是一片好心,但我得为咱们的前途谋划啊。”
晏良这才默然无语。
“你别闷着,说说去南京这日子里,陆万二党斗得怎么样了?”晏温拍了拍他的脑袋。
“依我之见……那陆放轩似乎更能获胜。”晏良望着未散的乌云,突然想起了南京那晴朗的天空。
“但愿他们两败俱伤。”晏温冷笑一声,二人慢慢走出这条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