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抹了眼泪,哽咽地说:“万大人,这事小人一直埋藏心底,不敢跟您说;今日您来了,我就不得不说了。魏书办,魏书办业已被陆贼残忍杀害,死无全尸……”
万和顺腾时转过身来,大踏几步,拽住他的衣襟:“魏冲tā • mā • de死了?他怎么死了!他怎么死了!尸体在哪?你葬到哪了,快说呀!”
“现场我一点都没动,就怕破坏了什么东西。您往前走,墙边就是魏冲的尸体。”
“不可能,不可能……”万和顺晃晃荡荡地走过去,“陆放轩哪来的时间shā • rén?我的耳目遍布全城,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去赶了是,他难道之前……”
他在那两大个青灰色的袋子前愣住了。万和顺试着定住心神,先去开左边的袋子。他将结一松,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滚出来,眼睛鼻子都被削去,好不骇人。
万和顺的大脑再一次被强烈冲击,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忍着恶心,继续扒第二个袋子。这袋子很沉,万和顺一人甚至都拿不动;他刮掉鼻尖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解开来,往里面仔细瞧去。
先是一股恶臭的血腥味直扑入鼻,随后里面现出一堆烂泥似的暗红色肉块,用血水浸着,有些地方还和骨头连在一起,未曾完全撕裂。
万和顺惊出一身冷汗,他倏然站起,夸张地伸着手臂,像是要人搀扶;下人们领会意思,急忙把手来扶,万和顺移到墙根底下,干呕不止。
“这还有陆放轩留的信。”
“念。”万和顺又推开他人,说道。
“陆某料惠之必于魏冲之事大作文章,故先为汝杀之碎之,以鼓民心。俟公得信之后,若再执迷不悟,勿怪愚弟多智善谋,置汝死地。吾非独赖一魏冲、齐咨耳,谨拜。”
“把信给我。”
万和顺接到那封留信,顿生无穷之怒,下便扯得粉碎。
“你们以为本官这厮杀场下来的,会怕这些东西?”他走到那滩血肉旁边,故意用脚踩了踩,“这些算个屁!可他陆放轩在这里都快把人剁成馅了,我们还不知道,还蒙在鼓里哪!他就这么从容不迫地shā • rén,丝毫不怕我们,到最后甚至还能写封信!我慢了他何止一个时辰啊!我们从头到尾就在被他耍着,耍过来耍过去,我还天真地相信这是棋逢对手!”
“我可是陛下亲封的异姓郡王,柳镇年都怕的人!”他疯狂地笑着,在监狱里来回踱步,“我却从来都没算准他,还怎么和他拼死拼活地斗?胡尚书那些话都他妈是没用的话,我认输,我只能认输了。”
他坐到椅子上,又吐了半天,方才抬起苍白的脸庞,指着铁门外说:“快去找胡尚书,请陆党来议和。”
“他不会轻易答应的,我不如送给他一个赔礼,就拿思和书院来开刀……这个共同的敌人,一旦剪除,相信他会满意的。”万和顺喃喃说着,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越说竟越开始笑了。牢头凑过去听了好一会儿,方才了然,旋即向下人们喝道:“让胡尚书听令,速去镇江与陆党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