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简先生,”介文武转过头去,“近来廷龙也在置办府邸,既然我这贤弟喜欢,不如买一个来,在家弄个钟楼就是了。”
“城西有座教堂,神甫与我同是一国人,实为旧交。近来要拆换旧钟,你专门去叫他,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把旧钟送与这位老爷。”简文生想出了个主意。
介文武惶恐道:“送这东西是万万使不得的。叶大人想要洋钟,花钱把它买去又何妨!”
“于今并非急事,上官莫得如此挂怀。”叶永甲忙作一揖。
“对呀,还是贤弟亲自做主吧,本官也不好替你作主张。”介文武笑呵呵地说罢,众人便不再提起此事。
“敢问您藏得这些古书俱是西文么?”叶永甲看着橱上摞起的厚重书籍,不禁发问。
“大抵是。但简某从中翻译出不少兵书,罗列成册,可惜无人阅览,徒为憾事啊。”简文生抱膝叹道。
“咱天朝最不缺兵书了。西洋不慕教化,远离中原,纵使一两句言之有物,又有何益?”介文武轻蔑一笑。
“如今闲谈,就拿来看看吧。”叶永甲的态度虽与他那上官一样,但好奇心更为浓重。
简文生仰天叹息,即将三册兵书抬了出来,拍了灰尘,放几本在木桌上。
叶永甲按住那泛黄的纸张,逐页翻阅,见它其中内容,竟全是运用火器的办法,从枪炮材料到施放列队,无不具备,叫叶永甲闻所未闻,目瞪口呆。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封面,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顿时投以敬佩的目光。
“您的三册巨著,能否借与在下一看?”叶永甲摩挲着衣襟,激动相问。
简文生如同见了知音,取下眼镜,一双老眼闪着泪光:“吾自进天朝来,从未有人看重我这兵书。本以为将要不见天日,苦等十年,谁知托付之人终于来了!我情愿将三册兵书都送给足下,此生无憾矣!”
介文武却咂咂嘴,小声劝叶永甲道:“你我书生而已,打仗的事懂什么呢?咱仕途顺是要紧,这兵书看了无用,到底是白看。”
叶永甲却着了魔似的捧住书:“我来京师,从未想过苟且偷生。如今既身在兵部,岂得碌碌而为?长官不用多说,这书自有妙用。”
介文武惋惜他不懂世事,无可奈何,只得随他便了。
过了几日,叶永甲终于安置完了宅子,他把府邸选在一条河边,看起来更接近在南京的习惯。他即刻拿银子买了书橱,将三册兵书分别摆好,每日研读。
正读着配合火药之处,不太明白,忽见身边书办上房来报:“跟您同路的蔡大人来访,说有要事商议。”
叶永甲一个激灵:他一定是来议改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