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袍看一眼旁边的沈竟,后者向他点头,便自己开读起来:“臣以为,国家久无元辅,百官不相统摄,政令莫知所从,诚为朝廷所苦。今柳公名望隆重,四方慕之,若得拜相,足使中外服化,可望辑宁之世矣。故与诸臣推举,望陛下思之。”
“诸臣三十七人,并同侍郎所言。”晏温补充了一句。
皇帝徐徐吐出一口气,好似愣愣地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陛下。”晏良怕等得久了,又提醒了他一句。
但这提醒无异于逼迫,不仅没让皇帝开口,还让后者微抖的手离腰间的匕首越来越近了。
正当大家举足无措之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晏温心里砰砰乱跳。
“报皇上!外头一位书吏闯入,带着御史台的谢、谢赞翼大人,本来都好好的,一进宫门就扯着谢御史不松手,说此人诬告贤臣,意图谋反……”
“咄!”晏良起身怒斥,“连小吏都敢如此胆大妄为,劫持朝廷命官了!”
“我朝并不阻拦他人告发,”沈竟代皇帝开口了,“全带进来,让皇上评个曲直。”
“是!”那小太监领了命。
“微臣过湘人参见陛下!”
只听‘咚’地一声响,过湘人的膝盖实实地落在地上。
“臣是吏部侍郎陈同袍的僚属,特来进献这位御史悖逆的证据!”
“你!你!”谢赞翼失态地怒扑上去,手腕竟被左右宿卫狠狠摁住,“你这奸吏!我的忠心天地可鉴!”
湘人却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谢赞翼:“大人有话直说,何必寻事骂人!”
“你们都住嘴!”沈竟沉下脸来,二人方才停止争吵。
“皇上,这就是证据!”湘人正拿着那叠奏疏,膝盖向前挪了挪,“此人诬陷良臣啊!”
沈竟取过奏疏,先递与皇帝翻阅一遍,再交给晏温诸人看了,见这弹劾书上写满了柳党的罪状,更不乏有逼杀太子等等禁止流传的秘闻,简直把柳镇年骂了个透。
晏良羞愧难当,恨不能当场撕了,便提高了嗓门,谏道:“这……这谢赞翼诋毁大臣,还为废太子张目,简直是逆臣中的逆臣,罪不容诛!”
“你兄长如何看?”皇帝对谢赞翼的命运显然不怎么关心。
晏温却觉背后发凉,半天说不出话,微声回答:“臣以为,当交大理寺审问。”
“好。”皇帝将手放回了床边,语气冰冷。
谢赞翼张着嘴巴,放声大哭,连连向皇帝磕头:“这是太子教我的啊!皇上为何不保微臣!皇上哪……”
“大胆!”过湘人怒道,“还敢牵扯太子,其心可诛!带下去!”
宿卫们没有等待的耐心了,硬拽着谢赞翼走去,后者抓着地,却一直嘶喊:“过湘人!你假传圣意,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