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的缘故啊,官场之事不在意啦。”他凭着魁梧的身躯,一屁股坐在叶永甲的右手边,令后者深感压力,直勾勾地看着这都督发怵。‘这厮杀气沉沉、力气又大,竟比万陆二贼还为可怕。’他不禁这么想。
“您来是秉承着柳公的安排吧?柳公派你来作什么?”石一义掰了掰手指,嘎嘎作响。
“下官此来,单纯是为了巡边。听说寇患不减,特来察看宣化,若视将军器甲、粮饷不敷,便急补上。”
“哦。那侍郎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提出。”
叶永甲已不敢质问了,只好询问了宣化的基本情形。
石一义答道:“这宣化拢共有大军十万,皆为披甲之精锐;工匠万人,打造弓箭、盔甲、刀枪,无不应备。只是大炮火铳皆仰朝廷所给,似是不足。”
“火器乃今战场之要,若缺少此物,甚是可惜。”叶永甲回想起自己府上那本兵书。
“叶大人不到战场,恐不明武器之使用,”石一义说道,“这火器听着利害,实则难用。凡战场施放,皆须充填完毕,方能得力,又常有未发而自伤者。况且火铳不易掌握,我边兵皆不熟悉,反不如精熟之刀弓矣。”
“何不选练新兵,专门教给他们用火器呢?”叶永甲十分不解。
可这话仿佛得罪了石都督,他的脸色霎时白了,紧攥着的拳头摁在椅子扶手上,叫叶永甲一个激灵。
“这也是柳大将军的意思吗?不会是听说官兵屡败,才令叶侍郎来问责……?”石一义搓着手,问。
“在下岂有……”
“您千万别听了那帮狗东西的谎话!”石一义突然怒吼起来,“我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次次言捷,不过未能捣毁虏穴,诚为憾事。这宣化被敌侵扰多年,大家有目共睹,怎么到我手里,就成了败绩?”
“您是柳公的左膀右臂,下官亦深敬仰,从无诋毁之意,只是为巡察敌情而来。”叶永甲的心咯噔咯噔地乱跳,生怕惹怒了他,铁一般的拳头落下来,能把自己打得粉碎。
“你们知道就好……”石一义喝口清茶,逐渐平静了下来,“可侍郎说去巡边,那是极为危险的地儿啊。”
“丞相之命,不敢违背。再者,咱这朝中大员去宣化一趟,也能激励激励军士。”
“那今日先在绥狄住上一晚,明天必当派人送叶大人启程。”
“那我等先退了。”
叶永甲巴不得离开这杀气腾腾的地方,连连带着蔡贤卿出了府,与众人到宿房安置行李、铺床整榻,方才闲了。
叶永甲便在蔡贤卿屋里,与之言道:“我出发时还踌躇满志,谁想来了这么一位阎王,看似不好对付啊。”
“你都说了是‘看似’,”蔡贤卿坐在床边,“哪还怕什么?我反正看出他是个什么东西了。”
“此话从何讲来?”
“别急呀,我这就给你解释解释。”蔡贤卿跳下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