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想得比朕透彻,”冰冷的声音继续说,“准奏。”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阻挠,让太子莫名感到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还是尽快把这念头消掉了。
随后数日,朝廷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又是动员出巡的人马,又是差人告知登莱巡抚、总督,以准备接驾事宜。
那处的巡抚在莱州府坐署,巡抚则在登州府理事,二者不居一地,害得使者多跑了一大趟,才到了蓬莱城下。
张隆禄这个名字,对于柳党的人来说并不陌生,他原本是江南人,因经年督造船只、整练水军,被柳镇年调往征南,才开始跟随后者,渐成心腹。他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张隆禄在此后的一段时间,又积极地讨好钮远、晏温,使得自己的地位一跃千丈,便开始忍不住借权谋私了。他甚至将儿子安插在了军中,负责督运军粮,偶尔给他冒领一点军功。谁知在撤军的路上,这后方的官军被蛮人拦截,他那儿子扔下部众逃走,被柳镇年不顾公私,一刀了断了。
隆禄虽对镇年咬牙切齿,但耐不住柳党这里利益甚多,等了几年,终靠着往日的情分当了总督的官,在此无人约束,也是逍遥自在,如今已上了六十岁。
他此刻正想着纳第七房妾的事情,听说朝廷使者来访,便将别事置之脑后,连忙出厅相迎。
“朝廷数年不曾派使至此,今日是为何缘故?”他大笑着作了作揖,露出嘴里的黄牙。
“在下乃奉命而来,特来传达诏令。”使者便把登莱大阅的事说了一遍。
张隆禄愣了一会儿,眼神黯然失色:“啊……那巡抚大人可已准备接驾啦?”
“巡抚大人只和我说,您是总督,兵家之事还是由您老来作决定。他那里伺候皇上一日,余下时间都交给您了。”
‘这群东西,还真会推卸责任……’
“大人?”
“唉,”张隆禄发觉自己走了神,“皇上如想在登州大阅水师,那真是本督意外之喜啊。本督当竭力侍奉皇上,以报大恩!”
使者微笑颔首,旋即躬身离开,张总督无精打采地派人打发了。
他正犯愁之际,妻子却从里屋走来,向他问道:“朝廷……准备让咱接驾了?”
“嗨呀,”张隆禄烦躁地扭过身子,“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出去!”
其妻仍不听从,继续凑了过去:“你如此郁闷,莫不是怕柳……”
张隆禄怒眼一瞪她,像要骂人的模样,却突然转了脸色,叹了口气。
“我与那厮几年都没干系了,如今忽挟皇帝前来,点名大阅,必有害我之心……咱们,怕要大祸临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