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甲对这些哭声忍耐了许久,却仍不见崔乙来拜,便焦急地问周吏员:“那个崔和巽为何还没到?我们总不能站上几个时辰吧。”
周吏员回禀道:“叶大人,我与他有不错的交情,此人并非无礼之辈,若没有急着的事,是不会不来看棺材的。小人熟悉崔府的道路,我带您进内院找他。”
“好,我随你去。”叶永甲巴不得尽早走出此地,也没多想,就跟着他离开了。
“姐姐,”崔乙推开房门,在门口躬着身子说,“周哥说了几句话便走了,棺材已被奴才抬过来了,请您和我去看看父亲罢。”
“放在哪里了?”崔氏穿了一身白衣白帽,走出来问,声音还哽咽着。
崔乙退到一边,闷着头回答:“放在前面的一间耳房里了,大小奴才都在哭。”
崔氏又止不住泛起两行泪光,但还是把这情绪收了回去,揩去眼泪,说道:“走吧。”
二人从耳房的里屋走了进去,崔乙走在最前面,将要掀开帘子时,却听得外间客堂上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登时一个缩手,吸住一大口气,心里咯噔地跳了起来。
“老姐啊,你……你先过去。”崔乙退却半步,胆怯的眼神望着他姐姐。
“怎么啦?”崔氏挑开眉间的头发,疑惑地走了上去。
“我……我有些接受不了。”崔乙咬住了颤抖的牙齿,说。
崔氏一面去掀帘子,一面嘟嚷着:“莫名其妙的,你这是怎……”
她走到客堂上,一抬眼便望见那迎面而来的人,登时愣住了。眼前这人是个穿着红色官袍的男人,身形极为高大,可面庞上有着几分的消瘦,浑浊的眼睛里还带了点冷漠的气息,看起来空洞无物,却又凛然难犯——此人正是叶永甲。她不知怎么形容这样怪异的眼睛,只是好奇地看着他。
二人呆呆地对视了一会儿,还是叶永甲先回过神来,他开始躲避着方才这样的眼神接触,刻意摆出一副严肃到僵硬的表情,慢慢地行了礼:“敢问姑娘是……”
崔氏听到‘姑娘’二字,脸色有些发红,尴尬地低下头去。
“叶大人,”周吏员凑过去,小声地说,“这位崔氏已是没了丈夫寡居的,不应叫姑娘了。”
“哦……”叶永甲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连忙改正,“您就是崔夫人吧?适才失礼了。”
“这位是兼管兵刑两部的叶尚书,为何不拜?”周吏员转过脸又看崔氏,示意她赶快行礼。
崔氏还是手足无措,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见崔乙从里屋冲了出来,在叶永甲面前就是一跪,眼泪纵横:“叶大人,您得救救我们崔家啊!我们全家只指望着先父一人,如今他一去,我等孤苦伶仃,更无依靠了!家姐也见于此情此景,特请归附于大人,不论做妻做妾,总要保我崔府延续!望大人能许家姐之请,以救小人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