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叶永甲在恶狠狠地说完之后,却有些翻悔了。他为自己口中说出的话语感到羞愧、恐惧,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以致于汗流浃背,脑子里也嗡嗡乱响,不敢再多想下去,更不敢发一言。
过了片刻,他才像是从噩梦中缓了回来,起身叹道:“恩延,本官刚刚说了些激愤之语,你莫要放在心上,我向你道几声歉……其实叶某思来想去了一番,方知你那话是诤谏,是该听的。有恩延在,正道可以恪守矣。”
吕廷赐虽有些失望,但见他心胸如此磊落,便将之前的事在脑海中一扫而空了:“人非圣贤,叶大人能容得下我的直言,已实属不易了。我对您焉有成见!”
说罢,二人心中皆无了嫌隙,又谈唠了一阵新政之事,便由着他回御史台了。
“叶大人,”蔡贤卿趁着身边无人,即进言道:“您既然说出了那段话,何必再后悔呢?若抛去了那些虚假的道义,真的就……”
“蔡老在我耳边讲了很多次了,”叶永甲又叹道,“我早就下了这个决心了。只是吕御史心怀大义,不可令之心寒哪。”
蔡贤卿反驳道:“非也。此人才气当用,但心志难改,更该向其苦口婆心地讲清事理。若如此下去,只怕他日后宽容太过,纵敌成患呀。”
叶永甲光张着嘴,不知怎么答他为好,只得说:“那也是日后的事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这张供词,你派人把他送到皇上那里去罢。”
蔡贤卿无奈地取了文书,闷闷地想:‘廷龙决心不下,总被道义所缚、优柔寡断,看来并非狠绝之人,奈何!’于是仰天怨叹,拜别出门。
咚咚咚!
禁军大营内,一间书房的房门急促响了三声,皇叔太肃从床上爬将起来,压低了声儿喊道“慢着!”便去桌边点了一枝蜡烛,红影在纸窗边摇晃。
“怎么了?”太肃打开了一点门缝,胳膊肘抵着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