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办领命出去,过了一会儿,即押着太肃、存肇两位齐到,二人都披着木枷,老老实实地跪在木凳上。
“太肃,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要说?”过湘人接过书办沏好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如果能供出更多人来,我可以求陛下,饶了你这凌迟大罪。”
“我、我,这……”太肃满脸的汗珠,一时之间竟结巴起来,不知如何辩解。
“我可以替老皇叔说吗?”存肇歪头看了一眼太肃,即问湘人道。
“可以,”湘人将茶水一饮而尽,又咽了咽唾沫,“但你记住,他现在不是什么皇叔了!”
“我不这样认为,”存肇忽而坚定地望向湘人,“只要还有一人认他作当今的皇叔,那这名号就剥夺不得!”
过湘人的手刚把茶碗送到嘴边,听到这一段话,手竟停住了。他似乎是在沉思,但这沉思只有一瞬,便又恢复了原状,笑问他道:“那是何人?”
“就是监国的太子!”
存肇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划破黑夜的一道闪电,狱吏们一个个都傻了眼,正写着供词的书办也是一惊,手中的笔不小心掉落下去,在白纸上染了一大块黑墨。
“你再换一张纸去,”过湘人面若平湖,用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书办,“那张扔了。”
“是……”
见得书办匆匆地离了席,湘人便慢慢转过头去:“叶大人,按圣旨上写,定罪由您。您说说,这话可算大逆不道吗?不如……连着存肇一并处斩?”
太子的名号一出,确实令叶永甲绷紧了心弦。他一听到这个名号,即想起巍巍的皇权,它如万丈的高山一般,仰望过去,甚至望不到山顶。若与它相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可这座大山正一步步地来到他的面前,越来越近,马上要撞在一处了。他大可以指斥存肇的大逆不道,将这突发的事件遮掩过去,这样于他仍然有利。
但那位监国的太子所拥有的权力,完全可以掐断他的命脉,使之无法再前进一步。这一次或许能够获胜,可下一次呢?大刀阔斧的新政一定不是这位太子所愿看到的,他仍旧能操纵着朝堂,仍旧能弹压着他……他望着这山的面貌愈加清晰了,想法也随之坚定下来,他不再瞻前顾后,准备迎头向它撞去。
“是不是大逆不道,需听他如何解释,”叶永甲说,“让书办继续记,让罪犯继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