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办稍稍躬下身子,对着刘谙斋轻轻一笑。只见营内插着不少火把,红光遍地,照得四周亮似白昼,但却寂静万分,空地上并无一人,甚至连巡逻的也没见到,只有一排排死气沉沉的营帐,扑面而来的诡异气氛。
刘谙斋只得长吸一口气,低头迈进了军门,径直来到最中间的大帐。
“是这里吗?”他紧掐着一根手指,回头问道。
可那书办立在漆黑中,动作表情根本看不清楚。
谙斋望着那一团不明的黑影,愈发害怕,他只好慢慢地拧过头来,伸进一只手去,掀开一角的缝,然后闭着眼睛钻了进去。
他的全身已经探进去了。但他不敢睁眼,仅仅用耳去听——忽时,有了磨刀的声,紧接着是快速的拔刀声,齐刷刷地,仿佛一阵旋风,直扑他的脸庞。
“谙斋先生,你可以睁眼了吗?”
刘谙斋慢慢睁开双眼,面色顿时苍白了。十数个军士手持白刃,把最锋利的刀尖架在他的脖子上、腿脚上,使得他不能动一下;而存肇就坐在他的前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您……要杀我?”谙斋的眼皮抖动了一下,“杀我是有何用?”
存肇笑道:“吾奉太子之令,特来阻截懿王,准备将其定为谋反。先生图谋不轨,要夺太子的储君之位,早该想到有今日了!”
谙斋轻擦额头上的汗珠,开口却是冷笑:“存司禁到底是晚了一步,如今恐怕是杀不得我了。”
“怎么?”存肇惊讶地往前一探身子。
“史大人已同懿王合谋,两人早就骑马逃逸而出了。”谙斋徐徐说道。
存肇心中一惊,犹然不敢相信:“纵算他二人逃出去了,你又如何得知?必是保命的谎话!”
“非也!”谙斋大声辩驳,“他二人已然定下逃脱的计划,不是生便是死。如若他们没走成,您一定会把他们抓到我的面前,以绝懿王之人心。”
“胡说!”存肇暴怒了,他腾时站起,一脚踢向木凳,“你分明是在这里蛊惑禁军的人心,还不赶快将此人斩了!”
“报存司禁!”帐外的书办突然冲了进来,浑身颤抖着朝存肇跪下,“驿站的守军来禀,说史修慎和懿王,还有他的两名心腹,一齐骑马溜出了驿站,应是向京师方向走了!”
存肇听了,双眼瞪得极大,万念俱灰一般又坐了回去,直端坐在那里怔住了。
军士们也看出了几分端倪,连忙问道:“存司禁……那这人您杀还是不杀?”
“不杀了……”存肇咬住了牙,向众兵一摆手,“懿王的那些部属,现在一概不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