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能不明白,”史修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极为冷静,“但史某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度过的,时刻都像在悬崖边上。我身为禁中的军官,整日侍奉在皇上左右,耳朵里获知的消息自然多得很,多得让我害怕;纵算千方百计地去躲避世事的纠缠,远离朝堂的争端,到头来也是无济于事。我今日肯告诉您,还是出于一点私心,倘换了别人,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tā • mā • de,做这官真是遭罪呀!”懿王也为他感到不平,“你为何不找一个机会,辞官算了呢?如我平素一般,打猎驰马,岂不快哉!”
“可惜我这人私心太重,还没那么超脱物外,”史修慎轻轻笑了一下,“我就是不忍看朝政继续衰颓下去,希望叶廷龙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我得亲眼目睹这社稷中兴呢!”懿王听他如此夸赞,亦对叶永甲暗生敬佩。
二人又聊了片刻,史修慎却不敢坐得太久,当即草草辞别,离开了朝房,转而吩咐那两个一路护送的军兵,叫他们且回屋闭一闭眼睛,待得天蒙蒙亮时,便火速赶回驿站,去迎懿王的大军。
二人毅然受命,把时间掐得极准,看见东方渐渐有了几缕金光,便穿好衣甲,骑马奔回了驿站,沿途通知各营的军兵:“懿王已先到了京师!尔等队伍速速跟上!莫要怠慢!”一直喊到了存肇的营帐边。
存肇此时心烦意乱,好生头疼,更别提看到这两名大喊大叫的兵丁,恨不得将他们尽数杀了。可毕竟懿王已逃,手中没了把柄,哪还敢胡作非为,好声好气地请了两位入座,又让刘谙斋前来答话,以示自己的真诚之意。
他二话不说,立刻命令全军开拔,并暗自派人严令部下,不许走漏任何风声,违者必斩无疑。
懿王看到自己的队伍进了城,满心欢喜,即叫人抬了那只死虎进宫,暂放在朝房外面,准备献上。
“蔡老,懿王是在此处吗?”
两个官员一前一后地在白色的地砖上走着,身前那个忽停住脚,回过头来,露出一副憔悴的面孔,正是参政明晖光。
“是这间房,”蔡贤卿背着一双手,慢慢悠悠地赶了来,“你进去问候就是……呦,这虎可真气派啊!”
他登时瞧见了那只躺在架子上的死虎,只见它仍睁着大眼,张着獠牙,牙上的血早已干了,样子却依旧吓人。
蔡贤卿十分好奇,便把手中的竹扇一收,弯下腰来,准备去摸这虎的毛皮,却见窗户突然开了,懿王的脑袋探了出来。
蔡贤卿连忙笑问:“王爷,这东西可值钱吧?”
“你这老头,当了多少年的官了,连这玩意也觉得新奇?这可是献给皇上的猎物,你要敢乱碰它一下,小心我砍了你的手!”懿王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时暴怒不已。
“懿王爷,你的气性忒大了些,”蔡贤卿亦颇为不悦,似乎并不惧怕他的身份,挺直起腰,“你这样的人要夺储君,恐怕还急了点!”
懿王哪曾受过这样的撩拨,从床边抽了一把剑出来,撞开了门,就要朝着蔡贤卿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