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么大年纪,一天里走这么些路,身子骨还受得了?”存肇一面故作惊讶,一面问心腹,“现在什么时候了?”
“看天,大概过了三更。”
“不碍事,不碍事,小民跟着这军爷走大路,途中还用了马车,并不算辛苦。”
存肇道:“那就好,接下来该谈谈正事了。本官来请您,就是为了您曾经的学生。他这个人比较稳重,虽和我关系不错,可不太相信我手下的军士;而我的部下亦觉他资历浅,瞧不起他,我左右为难,常常调解不开。怎知最近又出了谣言,说他私下里藏了一件公文,心怀不轨。军士们因此喧哗,对从明的恨意愈加深了。”
“若打算平息这场争端,必有证据,方可令人信服。但我不敢直接去问,怕他误会了我的用意;就想让您老去探一探口风,看看能不能得到这件公文。当然,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只把内容记下,回来告知于本官。只要双方的隔阂解开,对谁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窦先生还有些发愣,那心腹又按着他的肩膀说:“您找一点家里的借口,和他攀上话就好了。切记,不要暴露你的目的,更不得牵扯存司禁一个字。”
窦先生叹息道:“草民不需找什么借口,我治家无方,兼次子行为浪荡,惹下一场官司,急需钱财救急。听说您会赏草民银子,草民才不惜奔波而来。”
“你要多少钱?”存肇将酒喝光了。
“嗯……三十两。”窦先生轻轻抬起眼皮。
“好办。”存肇从袖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摁在桌上。窦先生眼睛看直了。
“我随董从明骑马上任,急切备不得现银,只得拿这张票在身上。你回京师兑吧。”存肇冷冷地说。窦先生万分欢喜,磕头谢恩过了,被心腹带了下去。
“都该起来了,都该起来了!”
随着清早的几声鸡鸣,董晟迅速地爬起床,走出屋,一间一间地敲着门。可是他连喊了好几下,依旧听到了不少的鼾声,心中烦了,就在廊上徘徊。
“大人!”
忽听着背后一声大喊,董晟转过身来,见驿吏押着一个老头,到他跟前禀报。
“他在门口妄称是您的朋友,”驿吏用手指着那人,“我看他年纪不小,怎会与您相识?料是招摇撞骗之人。”
董晟闲着无事,便想探探此人的来历,问道:“老人家,你何时认得我?我可能是忘了。”
老人带着一双泪眼,哽咽着说:“董大人,我可是你当年的塾师窦大呀!你当年说要报我的恩情,如今竟……”
“老先生!请受学生一拜!学生罪该万死!”董晟激动地跪了下去,动情地喊道。
他哪知,这一幕被屋里的存肇看了去,后者开了一条极小的窗缝,见到董晟这般表现,不禁多了一丝胜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