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说,我们如今该怎么办?”陈同袍收拾好了文书,捆成一摞,摆到一旁的柜子上。
湘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案几乎可以确定是叶党一手炮制,所谓的证据也是来源不明。现在当趁刑部尚未审问之时,公开发难,极力抨击他诬陷大臣、制造伪证,只要他立论的根基被否认,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几乎可以确定?”陈同袍笑了一下,“你确定的依据是什么?”
“这个……”过湘人的思绪一下子乱了,磕磕巴巴地说,“这、这不是他们历来的作风?见怪不怪了。”
“思兴也太过武断了,”陈同袍轻轻地叹了口气,“万一经了查证,这些证据都是确确实实,绝非伪造,那你又怎么办?岂不是没了退路?”
“可……”
陈同袍随即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声。皇上犹在震怒之际,一心搜奸查逆,疑心重重,谁敢当这个出头鸟,必然遭殃。先顺着陛下的意思,等待时机。”
“那……究竟什么才算时机?”过湘人点了点头,但还是不甚放心。
“新政,”陈同袍脱口而出,将这两个字说得无比清晰,“这件事既是他们升官的台阶,也是他们覆灭的开始。一旦开始,我等就有了操纵的可能,从中抓住一二把柄,再借此翻了蓝渊的案,是目前最妥善的方法了。”
“我明白了。”过湘人再也没了异议。
比起诏狱,刑部地牢的规模显然小了些,从湿滑的楼梯一路走下来,面对的是一道逼仄的长廊,两旁紧贴着号房,仅能容两人并行。石壁上点着油灯,四周通亮,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
蓝渊背着沉重的枷锁,正被两个狱吏带了来,见眼前摆起一张长凳,挡住了进路。凳子前几步远的地方,正坐着刑部主事崔乙。
“都准备好了吗?”崔乙冷眼一瞥,语气极为可怖。
只听‘啪’地一响,蓝渊已被摁住肩头,重重地跪在凳子上。
“去枷。”
狱卒连忙听令,把木枷取了去,只给他留着一副手铐。蓝渊晃了晃发酸的肩膀,嘴里不耐烦地嘟囔着:“叫审我的人来。”
崔乙发出冷笑:“还有谁来审你?这里好像就我一个人呀。”
“你?”蓝渊顿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目光里糅杂着万般的恐惧。
“您还怕了?”崔乙站起来,俯身端详着他,“没想到惯会卖弄毒计的蓝谋主,平日害人无数,竟也有怕的一天!来人!”他挥起手。
“你想要我说什么?”蓝渊汗流浃背,语速都快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看来您还硬气得很哪!”崔乙大喊道,“众位犹豫什么,先动了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