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廷赐面不改容:“若新政就是要残害忠臣良将的话,我宁愿就此罢官!”
“你!”
“都打住!”叶永甲沉着副脸,当即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我心里自有盘算。”
吕廷赐满怀期待地仰起头。
“我赞同崔主事的意见。”
叶永甲平静地说出这段话来,把明、吕二人全都震住了,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无穷的茫然。
“至于怎么除,尚需仔细商议一二……大家先喝酒吧。”
众人一直喝到了傍晚,欢叙良久,才渐渐地散了。叶永甲收拾起了桌碗筷碟,已是天色将暮,就讨了一盏煤灯,将要往寝房里去。
不想崔氏从身后气冲冲地走了来,对着他说:“崔乙那样的提议,你怎么还能点头?”
叶永甲吐出一口酒气,随口说道:“我倒觉得挺好的……哎呀,今日天晚,不提这个了,回去睡了。”
崔氏不听,劈手将他的煤灯夺了过去:“你这是什么话!我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当初何等地崇敬你,没成想……与那些官员一般模样。”
叶永甲这才清醒了几分,表情严肃下来,冷笑着摇摇头:“这里面太多事崔姑娘你并不清楚……我行新政,不是纸上谈兵,不能往最好的方向去想。当时我既下定了决心,要走结党这条路,那就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朝堂上的斗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新政的根基就是紧紧扎在此处的,它不在你我的想象之中,而是在现实中进行。既与现实扯上了莫大的关系,就注定要有肮脏的一面……或许到了后世,这些肮脏才能被抛却、遗忘,单单截出美好的另一面来,望着那宏大的理想,便以为当初也是这样的美好了。”
崔氏听完这段冗长的话,还是有些发懵,仿佛听了他的梦呓,只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低声问道:“可……可张成怀也并非陈党呀,谈不上敌人吧?”
叶永甲叹道:“可他到底是阻挡了新政。我不能十指不沾阳春水。”说罢,轻声安慰了崔氏几句,又讨回了煤油灯,在黑夜中踽踽独行。
“您看过没有?”陈同袍担着腿,在曾粱的衙门里喝着茶,不慌不忙地将一份文书推到他的跟前。
“我已经知晓了,”曾粱握着一对拳头,明显能听出他憋着一团怒火,“又是叶党的一次大捷,我没心思看。”
陈同袍见他有怒不作,便有意煽动他道:“您想想,那些乡绅做错了什么?因为这一个暴政,到处人头落地,好不凄惨。”
“皇上觉得他们碍事嘛,除了也好。”曾粱无奈地说。
“唉,凡事不必牵扯到皇上,”陈同袍道,“此事虽去除了兼并之弊,但也意味着这群刁民没了控制,当由皇上直面民间的问题了。归根到底,还是叶党太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