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盖着的被子上,还趴着一个看不见的小孩,长长的头发覆盖在他身上,一眼看去好似用白雪当毯子包裹全身。
金黄色的竖瞳划过一丝失望,想要把她叫醒再讲一个,但看见已然入睡的女孩,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趴在被子上,对着女孩同样回一句——
“晚安。”
接着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似乎也在这宁夏之中同二人一起踏进了梦里。
零一不会睡觉,他只会入梦,不过就算是梦中,别人也看不见他。
他会在晚上看看景书梦见了什么,以前都是美食衣服动画片,还有钱,这些都让零一感觉无趣。
但这次,似乎她做的梦里出现了零一没看过的东西。
不像是好的。
至少对于景书来说不是。
她没见过父母,从有意识开始,周围的人便在说她只是个被收养的孤儿,而在五岁时,收养她的“妈妈”终于怀孕了,于是她便被偷偷送到了另一个福利院。
那个福利院位置偏僻,人不多,条件也十分差,而院长是个五十岁的男人,肥头大耳,身材臃肿,他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人,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个人渣。
他利用这里面的孩子欺骗社会捐助的善款,并且私下还做着“小孩贩卖”,表面上是收养,实际上是卖钱。
景书刚到这里时,就被双胞胎中的哥哥刻意剪掉了头发,本以为这是想找她的茬,结果却是在救她。
院长会将模样不错的孩子卖出去,剩余的留下来骗取善款,景书亲眼看见一金钱交易后,便开始将自己的头发用刀子弄的十分丑陋。
小孩们都讨厌这个院长,但是没有生存能力的他们却无法离开。
景书从小就有很强的自我意识,似乎与常人有着区别,这种区别一眼看不出来,需要用心去观察才会知道,她很明白自己未来的道路也许不会一帆风顺,名字是自己取得,零用钱是拿小聪明去得来的,在收养她的那户人家,从第一次听见嘲讽她并非亲生的话语后,景书就预料到也许会有一天离开这个家。
养父母家境一般,可在物质上他们并没有苛待景书,且偶尔会拿一两块钱让她自己买想要的东西,景书一般都会存起来。
兴许是早有思想准备,因此后来被送到一个陌生的福利院时,她并没有难过和恨意,大概心情是“果然如此”,“这一天还是来了啊”之类的无奈。
站在门口,望着养父母上车的情景,在车子发动后,她忽然对他们离去的背影鞠了一躬,不管怎么说,五年物质上的照顾,还是十分的感谢。而在开始存钱后,一年时间里,她总共存了三百元零零散散的纸票和硬币。
福利院待了两年,本打算再大几岁离开,至少这里有吃住。
可这打算在玲玲的到来以后,就改变了。
玲玲刚送来时很好看,她父母出了车祸死亡,没有别的亲人,从小女孩美丽的长相和健康的皮肤可以看出她曾受到过父母怎样的宠爱。
而院长也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垂涎目光。
景书刚来时很幸运,被双胞胎中的弟弟剪了头发,见到院长时有些脏兮兮的,可是玲玲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院长对她出乎寻常的好,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兴许是刚失去亲人的女孩需要依靠,玲玲对这个“和蔼可亲”的院长十分信赖,不会抗拒,对于男人的一些“亲密”举动,小孩并不懂得这真正的含义,只认为那是和爸爸妈妈一样的喜爱,便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直到某一天晚上,景书上完厕所,穿着睡衣睡裤从洗手间出来,在安静的宿舍走廊里,听见了自己隔壁房门传来的开门声。
她本以为是玲玲起床了,但灵敏的听力却又捕捉到了一个男人低沉的笑声。
景书愣了愣,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靠在门板,她清楚地听见了院长凶狠的威胁之声还有玲玲被捂着嘴时发出的哭泣!
“不准哭!不准叫!”
“敢出声,我就掐死你!”
“大晚上穿这么严实做什么?!脱了!”
三句话,让景书脑子里的弦像是被人用斧头瞬间砍断一样!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她看过很多书,简单了解过一点相关内容,自然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心中火在烧,门被人渣锁死了,她没有钥匙无法打开,于是想都没想,她直接回到自己房间,抓起桌上一支被削笔刀削尖的铅笔,拉开窗户翻上去,抓住中间的排水管道跃到了旁边的窗户栏杆上!
夏季夜晚热,孩子们睡觉都不会关窗户,景书的动作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或者说是那人渣沉浸于手头撕扯的动作,从而忽略了他身后那个赤红着双目,紧紧握着铅笔朝他步步靠近的小女孩。
玲玲的衣服被撕烂了,她的嘴巴被男人用黑色的带子绑紧,没法呼救,只能呜咽。
男人又将手伸向她的裤子,就在开始撕的时候,突然之间,一支铅笔尖锐的那一端狠狠扎进了他的脖子!
由于笔芯太脆,并没有扎得多深,男人惨叫一声,痛的五官扭曲狰狞!把手伸到脖子后面想要将铅笔拔出来!
而景书趁此机会一把拽住床上的玲玲,顺道扯了件外套,拉着她从里面打开房门逃了出去!
老男人气的脸色涨红,赶紧追了出去!
而这些动静也让其他房间的小孩们都醒了过来,双胞胎和其他几个关系好的孩子看见景书拉着玲玲在走廊狂奔,从玲玲哭泣的脸和外套下被撕扯坏的睡衣,他们好似知道了什么,于是孩子们脸上的神情也顿时和景书如出一辙!
常年积累的恨意和厌恶在这一刻爆发而出,关系好的几个孩子拿起了武器,跟随双胞胎一起冲向了院长!
景书拉着玲玲跑到了外面,用院子里晾晒的衣服给她简单穿好,并带到滑梯下的玩具小房里躲起来。
“留在这儿。”景书说,而后转身拿起一边的铲子,用瘦弱的手臂拖着铁铲双眼冰冷地走了回去。
铁铲与她一样高,且重,对于小女孩来说,要举起来会很费劲。
可是此时被愤怒蒙蔽双眼的人似乎并未感受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