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却没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还有,你想过没有,等水花嫁过去了,那你怎么办?你可就水花这一个女子,水花要是嫁过去,那就成苦水村安家的人了,你现在还年轻,还干的动活,可等将来呢?等你老了可咋整?”
李老栓被老支书说的一愣,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个,老支书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担心起来。
“可王重那娃,就不一样了!”
李老栓瞬间就明白了老支书的意思。
“老王家现在就王重这么一个独苗苗,他爷爷,他爹都是烈士,根正苗红,他自己又是个有本事的,你说水花要是嫁了他,将来再生几个娃娃,他们两口子在外头忙,哪个给他们带娃娃?”
李老栓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武侠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高手一样,见到了另外一番天地。
“他们俩要是成了,将来可就你这一个长辈,他们两口子不孝敬你,还能孝敬哪个?”
“那王重那娃是咋说的吗?”李老栓心动不已,老支书这话,已经说到了他心坎上。
老支书道:“他要是没给我交底,我敢说这话吗?”
“那娃说了,你要是肯把水花嫁给他,那他就把你接过去,跟他和水花一块儿住,他就把你当爹一样孝顺,将来给你养老送终。”
李老栓意动不已,可还是问道:“那彩礼呢?他怎么说?”
老支书皱起眉头,虽然有些不喜,但还是照着王重的话说了:“那娃说了,安家出多少,他出双倍!”
“双倍?”李老栓激动的没忍住,差点没蹭的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真是这么说的?”
“你这是不相信莪?”老支书对李老栓印象本就不怎么好,嫁女子就嫁女子吗,人家当父母的,都是希望女子以后过得好,整个涌泉村,就李老栓一个,把自家女子明码标价,讲是讲嫁女子,可那架势,跟卖女子有什么区别。
也是水花这姑娘自己争气,勤快能干,聪明懂事,模样生的也好,又遇上了王重,不然将来指不定会咋样呢!
“没有没有!”李老栓被老支书虎目一瞪,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立马就萎了。
老支书在村支书的位置上干了多年,在涌泉村里的威望无人能出其右,尤其老支书本身辈分上就比李老栓高,是李家的耆老,李老栓哪儿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咋呼。
“你是怎么想的,给个准信,我回去了也好给那小子交代!”
李老栓嘿嘿笑着,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脸上笑容怎么也收不住:“只要他能说道做到,那我肯定同意啊!”
老支书点了点头,看向门口,道:“水花,你也听那么久了,你自己是什么个意思?”
站在门口的水花端着两个碗红着脸走了进来,碗里是已经热好的牛肉和羊肉,把肉端上炕桌,水花不敢直视老支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有啥意思,再说了,像王重这么好的后生,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她还能不愿意?”不等水花说什么,李老栓就迫不及待的先抢答了。
“我没问你!”老支书闻言立马板着脸瞪了李老栓一眼,李老栓赶紧往后缩了缩,没敢再说什么。
老支书又看向水花,柔声问道:“水花,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水花的芳心早已如小鹿般乱窜了好一阵子,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复杂窃喜的心绪,目光闪烁,游离了好一下子,水花才平复好心绪,抬眼看着老支书,问道:“叔公,我·····王重哥真想娶我?”
“自然是真的,那小子听说有媒婆上门来给你说亲,差点没给急坏了,大中午的就跑去县城买酒买肉的,催着我过来呢!”见水花这模样,老支书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了,脸上也露出笑容。
“你是咋想的?瞧得上那碎怂不?”
“叔公!”水花刚才还红着的俏脸此刻也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鼓起勇气道:“明天傍晚,我炒几个好菜,你让王重哥自己来我家一趟,有些话,我想当面问问他!”
“行!”老支书虽然有些不明白,但察言观色他还是会的,水花这模样,可没有半点不乐意的意思,不过闲杂小年轻,跟他们那会儿可不一样,老支书年纪虽然大,但思想却没那么封建。
“明儿我就让他过来!”
“叔!”李老栓颇有几分狗腿的拿着酒瓶,把老支书面前的喝空了一半的碗续满,给自己也续上,笑脸盈盈的说:“喝酒!喝酒!”
“叔公,爹,你们先吃着,我再去弄个白菜!”
今晚的晚饭颇为丰盛,老支书带来的卤羊肉,酱牛肉,还有白菜,还有玉米面做的馍馍。
但更让李老栓心情大好的,还是老支书带来的消息。
王重竟然瞧上了他家女子,虽然李老栓一早就打算过,想把女子嫁给王重,但又担心王重瞧不上水花,不肯出那些彩礼,最后把自己弄成个笑话。
没成想王重还真瞧上了水花。
李老栓忽然有些感激那个媒婆,感激瞧上了他家水花的安永富。
心情大好,胃口自然也跟着大开,李老栓拉着老支书,一碗接着一碗,一顿饭下来,两斤白酒也进了两人的肚子。
李老栓直接醉倒了,老支书也喝的踉踉跄跄,路都走不稳了,水花不放心老支书就这样子谁去,把炕桌收了以后,让两个人睡在一张炕上,给二人盖上被子。
夜色渐深,水花躺在炕上,屋里一片昏暗,耳畔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不出意外,水花又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