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炕上,没有烟花,也没有爆竹,各家都坐在自家炕上守夜,困了就各自睡去。
“当家的,真要让老二辞职吗?”姜红果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白天饭桌上谈的那些话。
王重侧身看着姜红果,问道:“马仁礼和牛大胆有什么差别?”
“马仁礼聪明,主意多,点子也多,牛大胆有毅力,能吃苦,胆子也大。”
“麦香村聪明的人不少,可你见过有谁像马仁礼一样,能和我侃侃而谈,能一起设计水库和灌溉系统,能够通过观察推测天气吗?”
姜红果有些明白了。
“你别忘了,咱儿子要是能够考上大学,毕业以后可是包分配工作的,考上的大学越好,分配的工作也就越好。”
姜红果目光微凝,已然有几分意动。
“公社的工作不好干,咱们儿子还年轻,没经验,当初他们去公社的时候,咱们不就担心他们被张德富和韩美丽他们给带歪了吗!”
姜红果叹了口气,幸好老大和老二被王重教得好,三观一直很正。
“可现在不同了,要是老大老二能够考上大学,有机会去外边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等有了学历,他们的未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不用跟咱们似的,一辈子都待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现在高考都恢复了,政策好了,相信过不了几年,国家就要进入到高速发展的阶段,高考已经停了有十几年了,各行各业都缺少年轻的人才。”
“科技才是提高生产力的正确方式,咱们儿子什么本事,你我心里都有数,到时候自有他们大展拳脚的地方。”
“伱是当家的,俺听你的!”其实就算王重不解释,姜红果也不会违背王重的意愿,在姜红果这种传统的农村妇女眼中,出嫁之前父亲是自己的天,出嫁以后,丈夫就是自己的天。
时间一日日过去,子安果真就辞了公社的工作,专心在家读书复习,做王重给他专门出的专题。
子平起初还有些犹豫,可看弟弟一门心思的在家读书,自己呆在公社里,左右不是滋味,纠结了四五天之后,同样选择辞了公社的工作,回家跟着弟弟一块儿读书备考。
眼瞅着两个儿子都做出了选择,时间也还早,尚未开春,每到农忙的时候,王重就亲自出了十几套卷子,给两儿子做练习巩固之用。
小麦芽虽然年纪小,可对学习同样抱有极高的热忱,不过和专攻理工科的两个哥哥不同,小麦芽对理工科的兴趣不是很高,但对于古代文学,却极为喜爱。
尤其是王重借鉴了老戴的教学方式,把本就崇尚浪漫的小女孩,给忽悠的差点没瘸了腿,整天除了背医书,辨识草药之外,就是读诗词,练习写字。
又在王重说:唯有读史方能有身临其境之感后,对历史也展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老马家。
正在打毛衣的杨灯儿对着旁边的马仁礼说:“听说了吗,老王家的老大和老二把公社的工作辞了,回家读书去了!”
自打杨灯儿嫁给了马仁礼之后,家里的家务事儿几乎就没让马仁礼操过心,心意做饭,照顾孩子,下地干活儿,杨灯儿是样样在行,样样精通。
马仁礼手里捧着本书正看着,听到这话,很是诧异:“把工作都辞了?”
“就这几天的事情,现在兄弟俩天天躲在屋里读书呢!”杨灯儿道。
“难道是为了高考?”马仁礼眉头微皱,立马就有了猜测。
“高考?”杨灯儿疑惑的道:“高考不是都取消了吗?”
马仁礼摇摇头琢磨着道:“王重是什么人,别说是咱们麦香岭了,就是我当年在北平,也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他看事情的眼光一向精准。”
“这倒是!”杨灯儿点头道,手里打毛衣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大虫确实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