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为了报盛家叔伯的提携之恩,其二是晚辈出身寒微,想与盛家的关系更近一些,将来仕途也能更加顺遂,其三是因为六妹妹的性子,年纪轻轻,却不是果决与勇气,又事母至孝,仅这几点,已经胜过世间绝大多数女子。”
说着说着,王重抬眼看向盛老太太,认真的道:“但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六妹妹养在老太太膝下。”
“哦?”盛老太太眸光微凝。
王重道:“晚辈父母早丧,兄长也故去多年,家中唯有以寡嫂,然只粗通文墨,且性情柔弱,毫无决断,当个富贵闲人倒是无妨,可执掌家中产业,只怕要被人蒙蔽了去。
而今晚辈家中产业,皆由旁人代持,然此非长久之计,若能与六妹妹定亲,家中诸般产业,皆可交由您老人家代为打理,待六妹妹成人之后,自可顺理成章自您老人家手中接过,为我王家宗妇,执掌家中内外诸事。”
“既如此,你直接娶一个通晓俗务的大娘子岂非更好?”盛老太太道。
王重摇摇头道:“人心隔肚皮,晚辈阅历尚浅,没有您老人家这般火眼金睛,再说了,似您老人家这般目下无尘、品行高洁的,世上又能有几人?就算是有,晚辈也未必能够碰见,若是万一遇上个表里不一的,岂非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晚辈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六妹妹本就勇敢果决,聪慧机警,以您老人家的品性德行,手段能力,六妹妹被您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将来定是位贤良淑德的大娘子。”
盛老太太看着一脸真挚的王重,问道:“听闻你已育有一子,而今过继给了你那寡居的嫂嫂?”
“确有一子,乃秋闱折桂酒后与家中女使所生,本欲去子,奈何嫂嫂苦苦央求,说她和兄长长子早夭,膝下只剩一个女儿,便恳求我留下那孩子,过继给兄长,以传承兄长一脉的香火,我幼时是兄长和嫂嫂抚养长大,便应了下来。”
“那孩子的生母呢?”
“赏了银钱百贯,配给一商人,远赴西北去了!”
“西北?”盛老太太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听老爷说,你曾向他许诺,成婚之前,绝不再纳妾生子?”盛老太太再度问道。
王重拱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罢罢罢!”盛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你回去挑个良辰吉日,请媒人登门吧!”
“多谢老太太成全!”王重拱手躬身行礼,告辞退去。
眼瞅着王重出了寿安堂,盛老太太这才将目光看向东边的稍间,朗声道:“行了,人已经走了,可以出来了!”
只见一身穿藕荷色襦裙,头顶扎着两个小鬏鬏,五官精致的小姑娘捧手于小腹前,施施然走了出来。
“祖母!”
盛老太太伸手将小姑娘拉至身前,说道:“方才他说的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明兰点头道。
“知道祖母为何同意将你许给他吗?”盛老太太问道。
明兰摇了摇头,坦然说道:“不知道!”
盛老太太将明兰揽入怀中,说道:“华儿和如儿是嫡女,她们的亲事,自有你那位嫡母和王家帮着操心,墨兰那丫头,你父亲对她最是疼爱,墨兰的亲事,只怕你父亲早已有了打算,她们都有人撑腰,有人护着。
只有你,生母并不受宠,而今又远在扬州养病,我又是一把老骨头了,不知道还能再撑几年。
王重这孩子瞧着还不错,行事磊落,有情有义,小小年纪,做事颇为周全,从孑然一身,白手起家,至今不过数年光景,就挣下了那么大一份家业,又中了状元,如此本领,却仍旧能够谨守本心,谨言慎行,这么优秀的儿郎,祖母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功业。”
“祖母!”明兰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泪花。
盛老太太只搂着明兰,柔声安慰道:“而今东京城中,那些世家权贵,不知多少欲招他为婿,把女儿嫁给他,若他愿意的话,只需挑一个高门贵女,仕途不知能顺遂多少。
偏偏他却能念着你父亲和伯父的提携之恩,登门求娶你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如此品性,已然胜过了世间绝大多数男子,将来若娶了你,也定能好好待你!”
明兰虽只有九岁,但却早慧的很,尤其是经历过生母和幼弟在阎王殿里走的那一遭之后,心性愈发成熟,而今听得祖母为自己这般谋划,如何叫她不为之动容。
“上回在扬州,要不是王重哥哥仗义出手,只怕孙女和小娘还有弟弟就得阴阳两隔了,救命大恩,如同再造,孙女儿这辈子便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能够嫁给王重哥哥,是孙女儿的荣幸!”
盛老太太当即便命人去叫盛紘,说自己同意了王重求娶明兰的事情,让盛紘两口子早做准备。
盛紘大喜过望,王重迎娶的虽然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但都是女儿,将来都得管自己叫老泰山,只要亲事一定下来,王重就算是彻彻底底的绑在盛家的大船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