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着说着,明兰的秀目便瞪圆了,楞在了当场。
王重也跟着坐了起来,望着明兰,叹了口气道:“国之储君,以官家的身体,不出几年,便是下一任皇帝,谁能忍住不心动?自古以来,天家又何曾有过血脉亲情之说!”
父子相残,兄弟反目,比比皆是,汉武帝那般雄才大略,可到了晚年,不也一样连自己的儿子都杀,唐太宗文韬武略,知人善任,不也一样发动了玄武门之变,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
昔日本朝太宗,同样传下了烛光斧影的典故。
自古皇权更替,哪一次不是交织在血与火之中,那至尊之位底下,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光是想想,明兰就觉得有些心悸。
“不行,不能让祖母回京!”明兰回过神来,赶忙摇头道,说着便要下床。
王重捉着明兰的双臂,柔声道:“祖母的主意有多正,难道你不清楚吗?祖母吃过的盐比咱们俩吃过的米还多,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她老人家难道想不到?”
明兰抬眼看着王重,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挣扎着道:“可祖母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母被卷入这深不见底的旋涡之中。”
“明兰!”王重捉着明兰的手臂不松手,高声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祖母确实疼你,可祖母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祖母,她也是你父亲的母亲,是如兰、是华兰,也是长柏、长栋的祖母!祖母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瞧着不好相与,实则是个再善良不过的人。
岳父这些年在家事上虽让她老人家有些失望,可岳父可到底是她老人家一手带大的,这感情不是一两件事就能磨灭的了的!盛家更是她老人家这么多年来的寄托!
再说了,这事儿不是咱们能够劝得动的!”
被王重这么说了一通,明兰也逐渐冷静了下来,“那怎么办?”
“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王重道:“岳父不过是个五品官,放在地方上或许还有些权势,但在东京,似岳父这种小官不说遍地都是,但一抓肯定一大把,再说了,岳父手中既无实权,又无兵权,朝中便是真有变故,也落不到他头上,顶多是受些牵连罢了。
祖母急着回去,是怕这种时候,岳父在某些事情上犯糊涂,拖累了我和则诚!”
明兰何等聪慧,如何不知王重说的这些。
明兰哭着扑进王重怀中,一边啜泣着一边说道:“祖母待我恩重如山,可我却······我却······”
说着说着,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可惜我身为一州通判,擅离职守乃是重罪,不然的话,就能亲自护送祖母回东京去!”王重有些遗憾的道。
明兰仍旧依偎在王重怀中低声啜泣着,暗自神伤。
王重见状,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跟祖母一起回去吧!我让茜姐儿带着信哥儿,再带上牛二,把家里的护卫都带上,送你们回去。”
“官人此话当真?”明兰立时便从王重怀中挣扎出来,看着王重。
“我家娘子足智多谋,便是比之汉高祖帐下的张子房也半点不差,便是当真遇上难事,也定能从容处置!”王重笑着说道。
如今的明兰,幼时起便常年习武,虽时常偷懒,但却非是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去岁在淮阴洪泽湖上同水贼一番厮杀,也见过了血腥的场面,心性已然有了不少增长,同原剧情中此时的她,早已不是同一人。
“仲怀与我同你二哥哥相交莫逆,如今他在淮西大胜叛贼,想必召他回京的受封的旨意已经在路上了,若是遇上危险,娘子大可去寻仲怀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