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挨个儿人看,是谁叫黄芪来见的呢。就见黄芪竟直走向了坐在最尾的一个餐坐,周围的桌子都没人坐的那个人。方淮心就跟着过去。那人一直坐着没动,连看都没往过道看,脸一直冲着窗外呢。黄芪走到去就直接坐到了对面,方淮心便挨着她坐了。
“哥……”没想到,刚一坐下,耳边就传来黄芪特别低的一声称唤,声音都打着颤。
啥玩意儿?哥?那不就是自己的舅舅了?仨舅呢,哪一个啊?还是表舅?不是都在国外吗?这是什么哥呀?方淮心就比较懵圈,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的看。
“怎么回来的?出了什么事了?爸妈……?”黄芪接着问,她都不敢想,得是多大事儿,能让她二哥不远万里的从欧洲回国来见她?父母的年纪大了,她能想到的,就是这样个了。别的,她都离开家四五十年了,还能有什么事情?
“爸爸说,忠孝不能两全,你对父母不孝,为国不要家。但是父母不能不慈,眼看着你受苦。让我回来接你和孩子们出去。方家那边也有交待,意思是一样的。”黄二哥转过头来,端详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妹妹。正如黄芪能一眼就认出他来,他也不会认错妹妹。老了,皱纹多了,别的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个样子。
“怎么找到我的?”她跟着部分刚进京的时候,还跟父母与大哥见过面。后来刚建国那两年,虽然连孩子们都没说过,私下里还是跟父母有联系的。后来风声紧了,才断了联系,这一晃,都十五六年了。
“在火车站的时候,看着像你。”黄二哥微笑。
“真的是正好遇到?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吗?”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黄芪才不信她二哥的鬼话呢,刚刚还在说来接他们全家出去,这会儿就巧遇了?骗谁呢。
“我现在是鹰国访问团的随团医生。前天才刚刚到京,总要先把工作完成了,才能办私事吧?”黄二哥笑了。
“访问团?啥访问团?”母女俩都是一脸问号,什么时候,咱国家居然能让鹰国人来访问了?
“企业家访问团。这不是跟熊国闹掰了吗?最近正跟鹰国热着呢,不过都是私下里的交往。这里来的都是农业方面的企业工作人员,到北大荒现场看一看,能跟你们做什么生意。”黄二哥解答母女俩的疑问。
“爸妈身体怎么样?”知道她二哥不是走了极端的渠道来的,黄芪总算是放下心,能问她最关心的问题了。
“没什么大问题。父亲还是每日到医馆坐诊两个小时。其它时间就是养花养鸟,或是陪母亲听听戏什么的。很少出去应酬了。”黄老大夫都快八十岁的人了,一妻一妾都还活着,只是妾室跟着儿子女儿去了台岛,一直陪着他的还是原配谢夫人。
“那就好。”快二十年没有见过父母了,除了问健康,黄芪这一时里居然都不知道还能问些什么,鼻子酸涩得厉害。
“咱们黄家的医术,你是学得最好的。大哥不好医道,我又转学了西医,三弟弃医从戎,下一辈里,就只剩下黄山一个守着医馆,医术到底还是稚嫩了些。父亲希望你能回去继承医馆。”黄二哥重提旧话。
“二哥,我走不了。”黄芪摇头。
“这个你放心,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会通过鹰国方面申请,让你们全家以探亲的名义出去。现在正是最好的提条件的时机,我想他们不会拒绝的。”又不差她一个好大夫,方南国的研究也早都停了。都下乡成了无用之人了,有啥不能放行的?
“哥,你不明白。我们是出不去的。南国身上有太多秘密了,就是我,这些年看过的病人,哪个级别的没有?我们可以下乡,可以坐牢,甚至可以死,但就是出不去。”要不然他们至于非得一家子七口人,分了四处吗?就是不投靠谁,难道他们家几口人不能自力更生的活好?
“那就算你们不能走,孩子总能出去吧?难道就让孩子们跟着你们受苦?”黄二哥知道劝没有用,黄芪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她说走不了,没说不想走,那就一定是真的走不了。
“这我得问问孩子们自己。他们都大了,我们也不能替他们决定这么大的事情。”黄芪这一次没有回绝。
“对了,二哥,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老闺女,叫淮心。五零年生的,今年十七了。就在我工作的林场隔壁农场插队。心心,这是妈常跟你说起的,中西医双精的二舅。”才有时间给方淮心做介绍。
“又生了一个啊?我刚刚还在想,这是谁家的孩子,淮清的年纪对不上。”黄二哥看着方淮心和霭的笑。
“嗯,淮清刚刚生下一对龙凤胎,我们这次就是回京城照看她生产的。淮运在东海咱们老家那边儿的盐厂里做技术员呢。淮远和南国一起去了西北,在拖拉机厂里做的医务室做大夫,已经是那一带小有名气的医生了。淮元到是离你们不远,就在滇南前线呢。”黄芪也笑,跟她二哥分享孩子们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