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脸色微变,这教堂下面果然有些不同寻常。
两边的铜灯照耀,几人走完台阶,眼前是一片黑暗的大牢。
只有墙上几盏微弱铜灯照耀,里面灯芯飘荡,并非外面的电灯。
许深知道,电灯的磁场在墟力的侵蚀下,会出现不稳定的迹象,随时能通过墟力干扰,让电灯短路熄灭。
反倒是这种古老的油灯,不会被墟力侵染。
一阵阵腐败、腥臭、如猪内脏般的味道弥漫而出。
许深看向四周的黑暗牢房中,里面一道道狰狞的身影轮廓,囚禁其中。
这牢房的铁栏是用墟石构造,专门禁锢墟兽所用,在墟界也会显现出来。
这教堂之下……竟囚禁了这么多墟!
许深越看越心惊,在他成为追光会的统领后,也知晓了追光会总部大楼中囚禁墟的楼层,以及囚禁墟的数量,但跟眼前相比,明显是小巫见大巫。
“来了来了,快躲起来。”
“嘻嘻,别让他们看见了,啊哦,他们已经看见了……”
“呜呜呜,放我出去,我要回去看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没吃东西了……”
“我头好痛,好痛啊,是谁在我脑袋后面说话?是……妹妹吗?”
各种呢喃、怪异的声音传出。
它们隐没在黑暗中,许深无法看清,但能清晰听到它们的声音。
“你知道这里面关押的都是什么吗?”
看到许深面无表情的淡定模样,后面的女子忍不住出声道,眼里露出玩味的笑意。
她有些遗憾给许深戴上手环,禁锢了墟力,否则当他看到周围牢笼里的景象,不知会是怎样有趣的反应。
“你们想做什么?”许深没回答,只是反问。
眼前的景象,让他意识到这月神教绝非正统的宗教。
又或是,这些宗教跟别的势力没什么区别,都是如此?
“你很快就知道了。”中年人领队冷漠说道。
女人看了许深脸庞一眼,眼中露出惋惜之色。
很快,众人顺着囚牢中央的过道,来到一处类似刑房般的地方。
看到墙上满目琳琅沾染了黑色血迹的刑具,许深脸色难看:“你们是想滥用私刑吗?伤了我不会让你们死去的人复活,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效忠你们月神教。”
他只希望能够拖延时间,撑到木王说的增援到来。
或是有机会动用自己的底牌。
“别误会。”
前面的雪白长袍老者转身,面目慈悲:“这并非酷刑,刑罚只会让犯罪者惧怕,但并不会真心忏悔,这里是净化场,净化你心底的罪孽和愚蠢。”
“有区别吗?”许深咬着牙。
“当然有。”
雪白长袍老者两手合拢,神态虔诚,道:“你犯下罪孽,按照律法本该将你直接处死,但吾主月神怜悯世人,即便是沉沦于深渊的罪犯,也依然愿意施予救赎,今后你在这里聆听月神的教诲,顺带看守此处的墟,赎清罪孽。”
许深望着他慈祥的眼神,心惊的发现,在对方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恶意。
但,那种感觉却让他更为感到发寒。
这老头已经疯魔了!
“这里囚禁的是墟么,如果是看守它们的话,我需要解开手环。”许深立刻说道:“我愿意配合。”
“愿意就好。”
雪白长袍老者露出欣慰的神色,带着许深来到旁边的椅子上,两手按住其肩膀:“坐下吧。”
许深被按得坐在了椅子上。
这黑色的金属椅上,遍布血迹,椅子扶手处还有尖锐凸起的金属刺,椅缝的角落里,还有黏稠的碎肉、以及湿滑的破碎内脏。
显然,这张椅子上曾发生了极其残酷的事。
在坐下的刹那,许深就闻到从椅子上散发出的浓重腐臭气味,将他完全包围。
这一刻,许深仿佛再次回到了家里。
“你要做什么?”许深意识到不妙,这老者的慈眉善目在他眼中,如恶魔的微笑。
“你是罪孽之躯,又是斩墟者,肮脏的身体必须经受过洗礼,让你新生之后,你才有资格在这里聆听月神的教诲,替吾主豢养这些罪孽墟兽。”
雪白长袍老者微笑道:“否则,吾主的圣音落入罪躯的耳中,是吾等的亵渎。”
许深有些惊怒,“怎么洗礼?你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是罪孽之躯,自然是剥夺罪孽了……”雪白长袍老者轻声说道,他手掌撩起椅子上的锁链,将许深的两手缠绕锁在椅上。
许深试图挣扎,但此刻墟力被禁锢,在老者干枯的手指下,被轻易按住。
看到眼前几人别样的表情,许深瞳孔怒睁,但心底却又涌出愤怒和无力感,他后悔跟随他们乖乖进入内城了,但痛苦的是,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逃亡,能逃到何处?
既无力改变,又没有别的选择,这便是绝望。
“我是被人陷害的。”许深咬牙道,试图劝说:“而且我是追光会的统领,也是替内城大人物办事,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帮你们找出凶手!”
“被人陷害,亦是愚蠢。”雪白长袍老者轻叹道:“这就是罪孽啊,孩子。”
他手掌轻轻抚摸着许深的脑袋,带来温暖。
如慈祥老爷爷怜爱自己的孙子。
但许深已经看穿了他慈悲面目下隐藏的疯癫,急忙道:“但真凶逍遥法外,你们就这么放任么?”
“这个无需你担心,真有真凶的话,我们自会再调查。”中年人领队冷笑道:“何况你已经来到这里,你觉得自己还能无事走出去么?”
许深心头发凉。
的确,到了此刻,跟他shā • rén已经无关了。
见识到这教堂下的真面目,他们显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