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傅斯年不必出席这样的宴会,捐出全套的蓝宝石首饰的也是傅夫人,原本今日应当是堂姐陪着傅夫人过来,但是傅夫人将这差事不由分说地推给他,堂姐又临时拉肚子来不了。
察觉到傅斯年此时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薄唇都紧抿着,慕瓷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见到他满脸不解地看向自己,她才轻声开口:
“刚才你的脸色……好吓人。”
居然就是为了这个?
傅斯年不置可否地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慕瓷也冲着他露出了一抹笑。
虽然觉得她笑得傻里傻气,但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拍卖会就开始了,傅斯年有生之年还没有做过亲手举牌的事情,便淡声吩咐慕瓷:
“最后压轴的那套‘星空之泪’,你记得举牌拍下。无论多少钱,都要拍回来。”
慕瓷也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情,她懵懵懂懂地应下了,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吩咐完她之后,傅斯年就靠在椅背上小憩起来。
傅氏是一个大企业,除了之前旧有的领域,还有跨国业务的展开,他又并非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抽出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参与这种拍卖会,于他而言是难得的放松。
不过一小会儿,他就睡着了。
等他睡着之后,慕瓷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许是傅斯年的身份与众不同,主办方将前三排都清空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的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脸上,最后竟是大着胆子伸出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轻轻点了点。
碰到他温热的皮肤的那一刻,她才如梦初醒地缩回了手,做贼似的环视周围一圈,怀着一股子隐秘的欢喜攥紧了那只手。
……
而闭目养神的傅斯年却是迟迟没有睁开眼。
他是个浅觉的人,几乎是她的呼吸稍稍凑近些,他就醒了。
他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但是没想到,最后她只是仿佛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伸手在他的鼻梁上轻轻抚了抚,然后又飞快地收回了手。
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心上。
过了许久,他才佯装刚刚醒来的模样,睁开眼:“还有几个?”
“这个之后应该就是‘星空之泪’了。”
他醒了,慕瓷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睡颜看。
不无遗憾地收回了视线,慕瓷坐得规规矩矩的,一副自己什么也没做过的模样。
台上的拍卖师刚送走了那件古董花瓶,在看到礼仪小姐将一套蒙着黑布的展示台推上来的时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各位先生女士,现在要展出的便是我们今天慈善拍卖会最后一件展品!这件展品由傅夫人友情赞助,众所周知,傅夫人向来热心公益,她这次捐赠拍卖的是国内珠宝收藏家都梦寐以求的‘星空之泪’!”
“星空之泪”四个字一出来,在场不少懂行的人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不少人都感慨傅家的财大气粗,价值过亿的收藏级首饰就这么拿出来捐赠,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怎么都这么惊讶?不就是一套首饰吗?”
坐在后面几排的慕雪不禁有些不解,又有些嫉妒。
“‘星空之泪’是收藏级的蓝宝石,净度极高。”
慕雪的长相也不差,但是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未见过世面的土气,见识也十分不足,陆佑城见多了这种头脑空空的花瓶,对慕雪不免有些轻视。
只是他惯常以温柔伪装自己,表现得风度翩翩:“这样的宝石是收藏级别的,更不用说‘星空之泪’的镶嵌工艺极为高超繁复,又出自欧洲皇室。这样大手笔……不愧是傅家。”
连自己的未婚夫都说“星空之泪”名贵,即便慕雪于珠宝一事上是外行,也知道此时少说少错。
见慕雪终于消停了些,陆佑城才借着打量台上珠宝的机会,看向了只隐隐露出了小半截身影的慕瓷。
如果慕雪是地上的雪,慕瓷便是天上的月。
雪水俯首可得,而月亮却高不可攀。
他阖上眼睛重重嗅了一口空气,似乎都带上了她周身的香气。
“星空之泪”的起拍价不高,只定在了一千万。
但是伴随着几轮加价,很快便水涨船高,飙升到了两千多万。
可是到了这个价格,依旧有人不断地叫价。
慕瓷忍不住别过头看向傅斯年,这种慈善拍卖晚会一般都有条不成文的习惯:
默认捐赠者拍下自己捐赠的物品,实则是已经跟主办方商定好了捐款的大概数额。
像这样一路将拍卖物的价格叫价上去的情况,既罕见也不合理。
“你不生气吗?”
她微微靠过去,眼中满是担忧。
她微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扫在他耳侧,他有些不适应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