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思乱想什么?这是书院,她还带着婢女,无非是来恫吓利诱我一番。哪怕被撞破,也没人敢诟病她的名声。”
“不敢诟病她,但敢诟病您呀。”
胡珊兰小声念叨,郑蔚听见,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胡珊兰捂住额头看他,他淡淡笑着:
“书院里,闲言碎语做不得真章,有本事,科举考场见分晓。”
他不在意这种磨难。
这时候,孟凌薇也带着郑昶去郑家了。
孟夫人正要午歇,听说孟凌薇来了,还带着郑昶,顿时眼皮子抽抽。不怪她畏惧孟凌薇这个侄女,孟凌薇属实脾气不好,况且孟家子弟如今数她最腾达,自个儿还有不少事须得劳烦孟凌薇。
孟凌薇私下的胡闹孟家人都知道,连长平侯府的公婆也知晓,但她青年守寡,还为侯府延续血脉,只要脸面上的名声不出岔子,私下里不出格,也都不过问。
等孟凌薇三言两语把事与孟夫人说了,孟夫人心里再不以为意,嘴上还是狠骂了郑昶几句。这会儿人在院子里站着,连屋都不许进。
孟凌薇是有些瞧不上这个亲姑母的,有伯爵府做后盾,还有冯家这样的姻亲,郑家即便如今身居gāo • guān,可是没什么根基渊源,她在郑家就该摆着姿态,与一个庶子也不知计较什么。孟凌薇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就是再厉害,又能越过二郎七郎两个嫡子?孟家将来不还都是二郎七郎的?”
“话是这么说,可明年会试,他若压过二郎,旁人岂不是要笑话咱们孟家?”
“孟家的脸面可不必靠郑昶郑瑾。”
孟凌薇老实不客气的拆穿孟夫人的心思。孟夫人气噎,芮妈妈忙悄声道:
“姑奶奶,若六爷发迹了,您的心思,那岂不是更不成了。”
孟凌薇眼刀子过去:
“有你这老货插嘴的份儿么?”
芮妈妈连连认错儿,缩到孟夫人身后不敢再出声。孟凌薇皱眉,芮妈妈这话说的,却也没错。孟夫人看她脸色,试探道:
“会试的主考官,圣上定下了么?”
孟凌薇横她一眼:
“姑母,我劝你别打这心思了。会试可不比乡试。”
“是不比,我忖着,比乡试只怕还好些。到时候誊录,只把名字一换,神不知鬼不觉的。”
孟凌薇觉着姑母真是痴心妄想的魔怔了:
“你知道郑昶郑蔚的试卷会在谁手里誊录?怎么就能把名字一换?你知道会试有多少考官么?你能一个个都买通了?”
孟夫人被问的一句答不上,孟凌薇已霍然起身:
“姑母,你是乡试做了手脚,就上头了吧。”
孟夫人被戳穿心思,却还是道:
“这不是有你,还有皇后娘娘呢么。”
“别来找我,我没那本事,皇后娘娘也没那本事!”
“哎!”
孟凌薇起身就走,孟夫人唤了声,她也毫不理会。
郑昶的书算是读进狗肚子了,这一路靠着舞弊考上来,乡试换了郑蔚的试卷,若非她留了心眼,让得了郑昶试卷的郑蔚也吊着底儿进了,郑蔚若落榜疑心闹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当初也不知怎就昏了头,替他们办这种事。郑昶本事不大胆子不小,今日连她也敢往里算计!
孟凌薇来时气,走时更气。走到郑昶跟前时,恨不过狠狠一脚踹过去,直把郑昶踹翻在地。
郑昶被踹不敢吭声,却把这账又记在郑蔚头上。
他想那日郑蔚将胡珊兰护在身后,今日又与胡珊兰那样亲近,可见是动了情肠的。他若对胡珊兰无意,这女人得手也欠了些意思,可若郑蔚喜欢,那他就越发势在必得了!
胡珊兰回去的时候,采薇正在院子里与阿瓜哭诉。阿瓜见她们主仆进来,立刻局促起身,采薇见状冷了脸色,扫了阿瓜一眼就走了。
冬儿冷笑两声,转身就进了东厢。
这几日胡珊兰主仆照应他和主子,阿瓜心里也不是没想过什么。
胡珊兰神色淡然,阿瓜期期艾艾过去:
“姑,姑娘,对不住。”
胡珊兰笑了笑:
“你这话古怪,你又没做什么。”
“实在,实在是这档口,太太对爷从不手软,这时候叫你来伺候也,显然居心不良。尤其第二天在书院,二爷就陷害我们爷,害的爷被夫子罚在静室面壁一夜。”
原来他没回来,是在受罚。
“后来的事,接二连三,我,我……”
阿瓜想起他赞采薇绣的墨梅的时候,胡珊兰主仆进来,她就断了自己的话头。后来才得知,那墨梅根本就不是她绣的。可他夸赞的时候,采薇虽没承认,却也没否认,这叫他与郑蔚都以为,墨梅是她绣的。毕竟前一天是她把衣裳拿走的。
谁知她拿走衣裳,却是胡珊兰洗的,胡珊兰绣的。
阿瓜不是什么都没想过,可到底这么些年与主子相依为命,交情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