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瓜偷笑:
“爷,这些日子布庄关门都早。”
郑蔚睨他一眼,脚步很快往回走。
阿瓜笑的更欢,这是在追胡珊兰啊。
倒是快到巷子的时候,果然瞧见了胡珊兰的踪影,她慢慢走在前面,冬儿跟在后头。转进巷子的时候,他快步上前,冬儿听到脚步回头,见是他顿时惊诧,正要出声,郑蔚忙摇了摇头,冬儿就没做声。
他快步上前,绕过到她身前,才要张口,胡珊兰忽朝他猛地挥来一拳。
郑蔚一瞬错愕,就觉颈间猛然受到撞击,疼痛难忍一阵窒息,他觉着颈子都要断了,骤然便弯腰咳嗽,双手捂在颈子上。
郑蔚一行咳嗽一行急喘,如同被抛上岸的鱼,张大嘴挣扎。眼泪都出来了,但他忽然就笑了。
胡珊兰近来总是消沉,如今没了陶知州,昴城也算安全,所以白姮每日都会给她一些独处的时间,让她自己想心事。回去的路上亦然,终究还有冬儿的陪着。
胡珊兰想着心事,忽就觉着有人逼近,还是个身量高大的男人,下意识便使出了沈润教的法子。她是下足了力气,这会儿看着蹲在眼前喘不上气还咳嗽的人,就有些愣怔。
阿瓜急着要过去,却被冬儿拦住了。冬儿起先也惊呆了,但看郑蔚挨打,是觉着又可怜,还又解气。
郑蔚好半晌才算喘上气,这才站起来,但还是捂着脖子。疼倒是不疼了,但窒息的感觉还没消散。他笑了笑,声音沙哑:
“胡珊兰。”
胡珊兰愕然的看着他,觉着做梦一样。
“你,你……”
“不是时疫,是有人tóu • dú,我查清了,所以回来了。”
胡珊兰有那么一刻是激动的,终究救了她的人没死,这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郑蔚看她眼底闪动,但那份激越慢慢褪去,最终化作平静,甚至些许淡漠。
“大人平安回来,真好。”
胡珊兰笑了笑,然后推开一步,与他行了一礼。
“多谢大人,若没有大人……”
“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毕竟并不是时疫。”
但胡珊兰却中肯道:
“若没有大人,长宁镇只怕乱不可言,便不提镇民几次□□冲击,单是长久查不出真相,只怕谁都难以平安离开。”
郑蔚想说什么,胡珊兰又道:
“大人这份大恩,我也不知要如何报答,或者大人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能还报的,一定做到。”
郑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不需要你还报。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报恩。”
胡珊兰垂下眼:
“我知道大人想要什么,但其实大人要的,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在陶知州作乱那夜,大人以身相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亏欠了。”
她顿了顿,郑蔚眼底有光,她又道:
“过往已矣,我只当初见大人,大人值得让人敬仰尊重。瓜葛了断,我与大人,不过是曾经相识过的陌生人罢了。”
她眼底澄澈,带着疏离。但这些话却叫郑蔚听的心里越发的冷,越发的沉。
陌生人?
他说了他心里想听的话,她没有怨恨了,这叫他欢喜,可她的决断却是曾经相识过的陌生人罢了。
“不。”
他矢口拒绝,满心慌乱。
“胡珊兰,我不要做陌生人。”
胡珊兰有淡淡的无奈:
“大人,我已经尽力了。毕竟我……无法再做到全心的信任了。没有信任,终究是连友人都做不到。”
“胡珊兰!”
郑蔚急促的往前两步,胡珊兰却也快速的又退开两步。他们之间始终是那几步之遥,却仿佛鸿沟难以跨越。郑蔚看着他们之间那几步,血气上涌:
“胡珊兰,你不是要报答我么?”
“大人想要什么,尽管提。”
郑蔚攥着手,那些话直冲上脑,就在嘴边,可他却死死遏制自己。胡珊兰见他久不回话,便道:
“或者大人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她行了一个民见官的礼,与他错身而过,就要离开。郑蔚觉着她这一走,他们之间或许就是永诀了,想要留住她的强烈念头让他冲口而出:
“我想到了!”
胡珊兰顿住脚步,郑蔚红着眼回头,看她背影:
“你!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