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着素衣满脸是泪的姜蔷,他的脸上浮现了笑容。
姜蔷几乎是强撑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人走近,这时候,她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野心之举、什么雄图霸业,这些都不过是她在这个人面前表演的一场最拙劣的演技罢了;他,逼着让她活成了一场笑话。
“皇后来了。”
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姜蔷痛苦的甩开衣袖:“什么皇后,赵祁,谁才是你的皇后?你又在叫谁皇后?在你的心里,真把我当成你的皇后吗?”
赵祁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姜蔷,看着她眼睛里流淌的痛苦的眼泪,就知道,她应该是知道了全部,同时,在她知道一切的时候,也失去了所有。
所以她才会如此崩溃失态,难受到向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赵凌也从殿外走进来,他本是一直紧盯着姜蔷,可是在看见殿上坐着的那个人时,整个人也跟着一愣,半天才回过神。
只是在他回过神之后,却并不着急走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个他从小就十分尊敬且敬畏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昭和帝同样也看着赵凌,看着他这辈子最疼爱同时也是最愧疚的儿子,张了张嘴,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将他的名字喊出来,而是在微微垂眸时,从喉间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父子之情从未展露过,所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姜蔷扭头看着赵凌,看着他手中提着的寒光闪闪的剑,擦掉脸上的泪,嗤讽的看着昭和帝:“赵祁,这就是你想看见的是不是?让我失去一切,让这个贱种得到所有;为了将我逼到如此境地,你竟然家装中毒假死,赵祁,你真的将我骗得好苦,骗得好苦。”
昭和帝将眼神从赵凌的身上收回来,看着站在他面前满眼痛苦的姜蔷。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真的很恨她,所以,这些年来他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不惜忍耐的让她好好地活在他的眼皮底下,为的就是有一天让她真正从云端跌入地狱,让她好好地尝一尝什么叫绝望。
但如今看见她如此狼狈痛苦,他又觉得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空虚。
原来,报仇之后,并不会有太多的快感,这些年来他一直依靠着那份仇恨走到今天,可当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达成时,他又觉得人生好像只剩下空虚和无趣,让他迷茫踌躇,半天也提不起来精神。
所以,看着姜蔷那扭曲痛苦的脸,他从始至终都是神色淡淡,因为在这一刻,他真的是将什么都放下了。
“姜蔷,没有任何人想要从你这里抢走什么,这一切都是凌儿该得的;凌儿是朕的儿子,朕年少时许过很多的愿望,不管是对自己亲人的,还是对自己手足的,甚至是对自己爱人的,朕都食言了,可是朕不想对自己的儿子也食言;姜蔷,在凌儿降生的那一刻开始,朕就将他看成了储君,从一开始,这大魏的天下就是他的,如果说有人在争夺,那么争夺的人也只是你;是你,想要抢走属于凌儿的一切。”
姜蔷脸色雪白的看着昭和帝,一边落着泪一边轻轻摇着头,她真觉得自己小瞧了昭和帝,此人究竟该是有多讨厌她,才会如此平静的对她说出这般残忍的话。
昭和帝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再有,朕有一件事要向你解释明白,朕的确是中毒了。”
说着,昭和帝就伸出自己的手,看着肥胖的手上根根青紫色的血管,眼神平静,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流转着小小的旋涡,回忆着说道:“朕当年眼看着杨妃死在朕的怀里,朕无能为力,救不了她,也没有办法为她报仇雪恨,那时朕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枉为人夫,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后来有人告诉朕,杨妃的身上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此毒虽是致命的毒药,但却无色无味,能让人在并不是很痛苦的情况下离世;那时朕就想到了你,想到了你那日渐膨胀的野心,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朝着朕出手。”
“所以朕从那时就开始,每日都会要人在朕的膳食中放各种各样的毒药,那些毒药都经过太医院御医的勘察,剂量放的很小,每日吃一点点不会要人性命,反而会让那个人的身体里产生抑制毒素的抗体;只是就算是将剂量把控的再好,毒药始终就是毒药,吃多了还是会对身体造成某种程度的伤害;朕这幅肥躯,就是因此而得来。”
姜蔷吃惊的看着昭和帝,此时她才想起来,昭和帝的确是在杨妃离世之后突然之间肥胖起来,那时她还以为是这个男人开始花天酒地所致,可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服用毒药所引起的后遗症。
姜蔷嗤嗤的笑出声,“赵祁,你说我是这世上最狠最毒的人,现在看来,我的狠毒跟你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你连你自己的身体都能伤害,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看来我输在你的手里,也是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