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机认识他这么多年,也知道能够让他如此另眼相待的人,当真还没有几个,更别说是年轻一辈了。
因此,得知了儿子南若苏在他心里居然有这般高的评价之后,南玄机突然有种莫名的激动。
“南兄,你是知道的,我谢晋是个读书人,向来都没有阿谀奉承的习惯。”
见到南玄机满脸的疑问,谢晋抬头笑了笑,道:“能够让我谢晋入眼的人的确不多,南兄你算一个,若苏那小子自然也算一个。”
论心智谋略,南若苏自然没有办法能他父亲南玄机相提并论,但是在他看来,年轻一辈之中,能够出其左右者,恐怕寥寥无几。
南玄机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伸手递给谢晋道:“既然如此,那小子下午去找谢兄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答应他呢?”
谢晋接过竹简,一边打开看阅,一边随意说道:“这不正是南兄所希望见到得嘛?”
见状,南玄机不得不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谢兄啊!”
他抬头,一轮清月正好不偏不倚的挂在头顶的夜空中。
或许是雨后天晴的缘故,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柔和明亮,将整座紫竹林都映照在一片皎洁之下。
迎风而动,当真是新月如佳人。
很快,谢晋便将手中的竹简翻阅完毕,合起来收入怀中,这才抬头笑道:“那还不是因为南兄压根没有打算瞒着谢某?”
“更何况,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谢某自然能够明白南兄的立场,或许那小子自己想象不到后顾之忧,但是南兄作为一位父亲,又怎么会想象不到呢?”
说完之后,他一脸笑意的盯着南玄机,似乎想要将其看穿。
只可惜,南玄机依旧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即便是如今,他只能坐在轮椅上,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份从容,就算是谢晋都不得不佩服。
南玄机与他对望了片刻,随即哈哈一笑,似开玩笑一般说道:“那么,谢兄可否愿意成全我呢?”
一番试探,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可谓是滴水不漏。
谢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面色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凝视了一会南玄机之后,这才苦涩开口,道:“我不知道,或许会,也或许并不会。”
“无论如何,希望南兄到时候莫要责怪于谢某才是!”
正如他对南若苏所言,若他只有一人,则必当为其扫清身前尘,奈何他身上的羁绊太多,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日后会是如何。
“怎么会呢?”
南玄机连忙笑道:“我知道,谢兄向来重义,没有万全把握之事,是不会许下承诺的,是我多言了。”
“只是,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只希望以后要是我不在了,谢兄能够照拂那小子一二,顺便照拂白龙城一二。”
这一次,南玄机的神情严肃了很多,不再玩笑,反倒是向在托付后事一般。
谢晋呆了一呆,错愕之余连忙笑道:“南兄言重了,南兄正值当年,何必说出这种丧气话来呢?”
南玄机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语气诚恳的说道:“想我南玄机戎马半生,向来厌倦尔虞我诈的生活,但却始终生活在尔虞我诈当中,但是对于谢兄,多年来一直肝胆相照,从无半点藏私。”
“若有万一,还望谢兄莫要推辞,玄机深感涕零!”
谢晋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南兄放心,谢某欠你一条命,若南兄真有不测,谢晋当以命为之。”
“谢谢!”
直到谢晋松口,南玄机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南若苏自然不知道,就在今夜,父亲与谢晋二人居然在城主府的紫竹林对坐而谈,他更加不可能知道,向来作为局外人的谢晋,居然在自己父亲面前,轻而易举的妥协了。
当他与沈怜冲二人离开鹳鹊楼的时候,早已深夜已过。
行走在白龙城街头的他,思绪万千。
正如父亲南玄机所料,那人果然没有推辞,对于自己的要求,竟然一口就答应了,甚至是在压根不知道合作内容的情况下。
不过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至少对于当下的自己来说,全然算得上是好事一桩。
虽然他并不清楚那人心里的真实想法,但是那些都不重要,因为他并非是自己的真正依仗。
“少爷,咱们现在是回府还是?”
沈怜冲跟在他身后,望着漫无目的沿街而行的南若苏,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按理来说,谈妥了这次合作,南若苏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从鹳鹊楼出来以后,他感觉到南若苏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南若苏脚步一顿,思索片刻后,怅然说道:“好好休息一夜,从明天开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再也没有这种清闲日子了。”
“可是,您一个人……”
沈怜冲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有些犹豫。
南若苏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放心吧,这里是白龙城,不会有事的。”
他自然知道沈怜冲在担心什么,不过在当下这种关头,估计没有人敢出头触犯城主府的威严,哪怕是他南若苏早已声名在外,南玄机如今的盛怒,白龙城还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住。
“那好吧!”
沈怜冲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去。
送走了沈怜冲,南若苏不紧不慢的在白龙城晃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