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抬头一看,哦,是踩了高跷的玉婕妤,平日走路必定两个人扶着,也不知道早练人是怎么过的。
此处离大部分后妃宫殿处所的后宫腹地不远。
梨花所在的汀梨院与御花园挨着,地处三不管的边缘地带,一般是不会经过这里,但从崇文楼回来,她为了抄近道贴着后宫边缘回去,便撞上了恰巧在此的玉婕妤。
梨花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福身行礼:“参见玉婕妤,玉娘娘安好。”
玉婕妤让人扶着走近,眯着眼睛看去,心道好个武美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是落单的一个人。
她眼眸划过尖酸的冷意,心思一转,没有叫起,而是先朝旁边碧彩递了个眼神,再轻轻笑道:
“武妹妹,听说你入宫前礼仪做得甚好,田嬷嬷赞不绝口,现下怎么……”
她眉头皱起,仿佛看得极是难受。
碧彩心领神会,当即一顶帽子扣下来:“大胆武美人,行礼不规不拒,是不是藐视我家主子?”
玉婕妤装着不赞同阻拦:“碧彩,不可无礼,武妹妹无缘无故怎会藐视我?不过是一时大意罢了。”
她转头对梨花道:“武妹妹不若再行一次礼,打消藐视之嫌,也能全了你素日名声,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礼仪美名,你看如何?”
梨花十分无语,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把她架起来,好像她不再行一次礼,就真的藐视似的。
但如果重新行礼一次,梨花相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无数次,直到被折腾成个笑话。
梨花心想玉婕妤的招数还是那么老,从前对付吴芳儿就这样。
现下睁眼说瞎话,指摘她礼仪做得不好,是当她身边无人好欺负呢。
梨花依旧维持行礼的姿势,不卑不亢道:“玉娘娘,嫔妾并无藐视之心,不过让嫔妾再行一次礼,只怕不能。”
玉婕妤未料被直接拒绝,一点脸面不给,顿时一口气上来。
好个武美人,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声音带上厉色:“你这何意?”
梨花抬头一笑,提醒说:“玉娘娘,您还未叫嫔妾起啊,嫔妾又怎能做其他事?”
她可不像吴芳儿那么笨,被拿捏到底,但叫她起了,便别想让她膝盖再弯下去。
玉婕妤刚生起的气又缓缓顺下去,原来如此,是这个理。
她仿佛刚想起:“哟,武妹妹不提醒,我还忘了呢,起来吧。”
“多谢玉娘娘。”梨花起身,扬起真诚好学的笑容,主动请教:“娘娘方才似乎在说嫔妾礼仪做得不好,只是不知何处做得不好,娘娘可否赐教?”
此问正中玉婕妤下怀,她眸中浮起不易觉察的嘲意,心说这武美人再能耐,还不是入了套。
她以过来人的姿态,好心说:“你啊,是初进宫不久的新人,进了汀梨院那地,鲁婕妤又是那样的人…”
说到半截,她满含同情看着梨花。
玉婕妤相信自己先点出梨花被发配去汀梨院,若一般人,定会黯然心伤,被戳到痛楚,进而自惭形秽。
再提到鲁婕妤,暗指鲁婕妤不好相,这话定会引起梨花共鸣,毕竟鲁婕妤爱磋磨人,她不信梨花没被磋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