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落,满殿惊。
浅显易懂的杀生护生之言,令满殿妖魔鬼怪暗暗喝彩叫好。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悲远法师呢喃一句,神色一正问道:“敢问道友,这句经文出自哪部佛典?”
莫川眉头暗蹙,他还真不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部佛典?
只是网上冲浪多了,莫名其妙知道些奇奇怪怪的思想观念。
殊不知,这句话还不是出自佛门经文,而是僧人释师范《偈颂十七首》诗中的一句话。
“怎么,自知理亏,便要连佛门经文也要否定?”
莫川不知出处,但这依旧不妨碍他出言嘲讽。
“好你个妖道,不仅滥杀无辜,更是妄自编排佛门经义,该当何罪?”定宣法师厉声怒斥。
“定宣,莫要妄言!”悲远法师呵斥道。
定宣脸色一僵,连忙双手合十,躬身退后一步,不再多言。
“阿弥陀佛,如果贫僧没猜错,道友此言多半是从哪位僧人口中得知吧?”悲远法师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川道。
“宣鉴禅师曾言:这里无祖无佛,达磨是老臊胡,释迦老子是干屎橛,文殊、普贤是担屎汉。贫僧深以为然。”
悲远法师又道。
话落,莫说莫川,以及二十四客堂妖邪,便是定宣法师都骇得瞠目结舌。
这话不仅粗鄙至极,更是在咒骂佛祖。
其之严重,恍如道门弟子嘲讽三清,庙堂大臣咒骂皇帝,堪称忤逆荒唐!
“即物而不逐物,方不被物所拘。马有失蹄,人有失言,便是圣人,也有粗鄙丑陋之语,一味将佛祖佛典之言奉如圭臬,不过是鹦鹉学舌,枉辔学步!既要修佛,更要明白何为佛,明白色即空,那么即便呵斥佛祖,亦为佛祖之意。道友悟性惊人,阅历广博,既有佛性,何不放下屠刀,面壁思过,忏悔业障,修禅作佛?!”
悲远法师神色不惊,反正沉声劝诫道。
莫川眸中闪过一抹凝重。
敢骂佛祖,这悲远法师恐怕不仅仅是佛法高深,恐怕更是因为降魔杵够硬吧?
否则再正确之言,也架不住蠢货怒火攻心。
“这么说,法师是不认同‘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莫川不答,反而沉声问道。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世无永不变,体性皆是空,若生分别心,如何修禅悟佛?”悲远法师之言,显得模棱两可。
“堂堂功德司同知,竟然不敢正面回答贫道问题,何其可笑!”莫川笑了,开门见山道:“也罢,那贫道问你,法师决定如何处置贫道?”
“阿弥陀佛,道友若有修佛心,可面壁思过,忏悔罪孽。若无心向佛,奉河百姓枉死业障,自然当以性命相还!”
面对莫川嘲讽,悲远法师不卑不亢。
话音落,他一抬手,干瘦如柴的老手上,金光骤放,一柄降魔杵凭空乍现,一股莫大威压横扫全场,骇得群妖坐立不安,频频看门欲逃。
“悲远法师,你这是作甚?莫不是想在二十四客堂动武不成!”
一直作壁上观的赤雉娘娘,脸色骤变,厉声喝问。
悲远法师不答,浑浊眸子落在莫川身上。
这无视一幕,令赤雉娘娘气得银牙暗咬,却无可奈何。殿中吞云真君和摄月真人更是暗暗警惕起来,周身妖气滚动,仿佛随时可能动手。
莫川轻轻一笑:“贫道听闻,洪水过境,虫豸尽灭,田若膏腴!今年奉河县定然是个丰收年,敢问此等功劳算是谁的?”
悲远法师古井无波:“如此诡辩之言,看来道友已有抉择!”
“放伱娘的狗屁!”
莫川勃然大怒,指着悲远法师怒骂道:“老秃驴,好教你知道,道爷身死之际,即为万载妖擘出世之日,当伏尸百万,血流成河,此中业障,你担当得起?”
此言一出,已然举起降魔杵便要砸在殿上的悲远法师,神情骤然一僵。
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的赤雉,以及余下两位千年妖邪,更是惊得头皮发麻,既震惊于莫川狂妄,更骇然于莫川手段。
他们终于明白,莫川为何质问悲远法师是否承认“杀生为护生”之言了?这根本就是一个连环计。
承认,莫川无罪;
不承认,便动不得莫川,否则他为苍生shā • rén的借口,便是一个笑话。
他将佛性不存,佛理蒙尘,纵然佛心不崩,也别想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