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贾宝玉笑容谄媚:“我不缺什么,是我这有个神奇偏方,我拿银子寻药来,保管能将黛玉妹妹的病治好。昨儿她给老太太请安又咳嗽,路过后院被我听着了。”
“放屁!什么药能要二三百两银子?”王夫人下意识就认定贾宝玉在胡闹。
贾宝玉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指着旁边陪坐的薛宝钗:“确是买药使。太太若不信可以问宝姐姐,薛大哥也知道这个方子。”
“我哪知道什么方子,可别来问我。”
“宝姐姐怎么能这样说,头前薛大哥找我要这方子时,还说是给你配药呢。”
薛宝钗不假思索的回答让贾宝玉不高兴,王夫人却站在薛宝钗这边。
“你要淘气只管去糊弄旁人,怎么还拉着你宝姐姐来糊弄我?幸好你宝姐姐是个好孩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我们找薛家大哥来。”
贾宝玉虽然不正经,也经常说胡话,但本心并不坏,说谎必定是为了帮人,从来不会故意说谎骗人,眼下被母亲误会又见薛宝钗故意不接话,真急了,起身就要命人去找薛蟠。
薛宝钗忙开口:“哥哥不在京城,往南下做生意去了。宝兄弟,你年岁渐渐大了,也该做些正经事。”
“听见了吗,你薛家大哥不在京城,你还用他来哄我呢。”王夫人更加相信薛宝钗的话。
这些日子贾宝玉虽然经常趁贾母不注意偷跑出来,但活动范围仅限于内宅,薛蟠进来看过他两回,他却真不知道薛蟠此时在不在京城。一片好心被人误会,还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坐在榻上不言语。
王夫人满脸宠溺:“这孩子都被我和老太太惯坏了,保不齐被谁糊弄了几句就来胡说。宝丫头你最识大体,正该劝劝他。”
边说她边摸着贾宝玉的头顶:“你薛家大哥都知道出门做生意,你而今病养好了,正该读几本书,否则老爷生气起来,我也是劝不住的。”
贾宝玉难得又生气又憋屈,偏偏面前的人是自己生母,有脾气不能发,只能闷闷地站起来:“是太太,我这就回去读书。”
转过身心情越发低落,没走到门口周瑞家的进来:“太太,二奶奶来了。”
“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叫她进来吧。”
二嫂子上门,贾宝玉该问了好再走,他便在门口处站着等。
很快王熙凤扶着平儿进来:“宝兄弟也在这里,正好,后日王家叔母过寿,方才送请帖来给老太太,老太太命我将太太的份送来。”
“既是过寿该上门去,老太太怎么说?”
王家叔母没有特意指明是谁,那便说的是王子腾夫人。从前王家比贾家差着不少,后来王子腾步步高升,王夫人在贾家的腰杆才能越来越硬,因此即便她是大姑子,对这个弟妹也要捧着敬着。
王熙凤面色略有为难:“老太太早起受了凉,怕是不大好去。”
“哦?”王夫人眼睛一转,指着贾宝玉和薛宝钗。“老太太不去那我也不去了,你带着宝玉和宝丫头他们去吧。”
贾家、王家是亲家,但王子腾夫人比贾母小一辈,她可以送请帖来,贾母不能真的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王熙凤低头应下,告辞转身,路过贾宝玉又停住:“宝兄弟,后日我使人来接你去王家。对了,还有件事要烦你。”
王熙凤对弟弟妹妹们都不错,贾宝玉亦笑脸相对十分热情:“嫂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是我能做的肯定做到。”
“瞧你说的,不是什么大事。前两日薛家大哥找我要珍珠,不知什么由头非要身上带过的,虽说都是表兄妹,可你琏二哥不在家我怎么敢给他?只好叫平儿寻了些丫头们用过的珍珠来,你既大好了,帮我送过去吧。”
刚才还憋屈得不想说话,谁料竟有意外之喜?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贾宝玉大喜过望:“他可是说要配药,须得是用过的珍珠磨成粉?”
“怪了,你怎么知道?”
顾不上回答她,贾宝玉两步蹿到王夫人跟前:“太太你听,这正是我跟薛家大哥提过的方子。”
王夫人欲言又止。
王熙凤左看看右看看,事不关己:“不管他什么方子,回头我命人把珍珠送来,宝兄弟替我跑一趟吧,回来我谢你。”
留下他们三人气氛诡异,王熙凤再次告辞。
出了门叫周瑞家的留步,只剩下心腹服侍,平儿忍不住:“若不是叫奶奶听见,宝玉竟也要吃亏。”
“人人都说他脾气好,却不知这脾气好最容易被人当冤大头。不仅说他,也说你!”
平儿躲开王熙凤戳过来的手指,笑着调侃:“奶奶性子强些,我脾气好些,不是正好?”
“哼,那也亏你是跟着我,若换了人家,好名儿都要留着自己做,你敢抢?”
“那是自然,我家奶奶是最好的奶奶。”
王熙凤是公认的强悍,平儿是公认的脾气好,两人又是从小长大的情义,在一起当真是完美互补。
二人说着话,回去准备要送给王子腾夫人的寿礼。
等到王子腾夫人寿辰当天,贾母果然称病,只叫王熙凤将寿礼送去。
王夫人同样没去,照顾贾宝玉、探春、贾环的责任就落在王熙凤头上。迎春、惜春属于姻亲家的姑娘,贾、王两家亲密,她们也同去。
薛姨妈和薛宝钗也都去了。
而林茈玉和林黛玉则在荣庆堂侍奉汤药。
不过贾母不是真病,她们自然也不是真的侍奉汤药。请过安说了会子话,命人将针线拿来,贾母歪在榻上带着眼镜看书,她们姐妹就和鸳鸯等人在旁做针线,不需要说什么,安安静静就像寻常人家的祖孙相处。
忽听鸳鸯噗嗤一笑:“茈玉姑娘这是做了个什么?”
“小猫,不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