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妾身方才想出去,但听见外面有人放爆竹就想着先回屋,谁知道这爆竹从天上落下来,就,就……”
后面的话不用说,有眼睛的都看到了。
就在这时隔壁的小太监也过来:“福晋,是十四阿哥带着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在那边放爆竹。”
“十四?”林茈玉深呼吸:“那边久无人居住,可点燃什么?”
“回福晋话,倒没点燃什么,但十四阿哥用枯草把爆竹捆在一起,院子里炸的乱七八糟。”
所以刚才飞起来的,是被捆在一起的爆竹,正好砸在那拉氏头上?林茈玉再次深呼吸,不知道该说十四熊还是该说那拉氏倒霉。
“他们可有受伤?”
“没有,十四阿哥不肯走,说院子里草长得高适合用来捆爆竹。”
林茈玉气笑了:“那就让他放吧。派人在外头守着,别烧着什么,再去前面告诉贝勒爷和四贝勒爷一声。”
“嗻。”那太监行礼退下。
没闹出事来就好,林茈玉抬脚欲走,眼角余光忽然看见那拉氏苍白的脸,脚步又停住。
眼皮还在跳,难道不是走水?或者,不是跟十四有关?
视线在那拉氏身上扫过,林茈玉看向那拉氏身边侍女:“去,请太医来。”
那拉氏脚下一晃:“多谢福晋,妾身没事。”
皇子们在前面齐聚一堂,她在后面请太医,还是被十四爷放爆竹吓得,万一贝勒爷认为他挑拨兄弟关系生气怎么办?父亲只是八品小官,她自己又只是格格,半点不敢矫情。
“无妨,就说是怕几个阿哥玩得疯,叫太医过来候着,顺便给你瞧瞧。”
府里两个格格都很老实,从不闹事,林茈玉也不介意在这点小事上帮她们一把。更何况那拉氏今天真是招了无妄之灾,十四是德妃的儿子,就算真把她吓病了,她也得忍着。
“多谢福晋。”那拉氏这才松口气,行礼后赶紧回屋去待着,她今天一整天恐怕都不敢出门了。
两边都留人看着,林茈玉才回戏台那边,刚坐下就听八福晋笑:“七嫂还是要仔细些,可别在年下出什么事。可查明白了?”
“有劳八弟妹关心,是几个年幼的弟弟淘气放炮仗,大节下他们难得能出来玩,疯一些也是有的。”
话刚说完,三福晋就笑了:“方才听动静我就知道必定是几个小的,你们两个年幼还未生养,不知道小子多淘。我家那几个昨儿还放爆仗把个小太监的衣裳烧个窟窿,年节下小太监又惊又吓,我赏了他两身衣裳才算完。”
“不止你家,我家那个刚会走就要去摸引信,被我家爷一瞪就吓回来。”四福晋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担心儿子还是担心父子关系。
五福晋跟着:“谁说不是?现下你们觉得稀奇,过几年就习惯了。”
她们三个家里不管嫡子、庶子总归都是有孩子,这话题一开就摆出过来人的架势,给新婚第一年的林茈玉和八福晋传授经验。
传授到半截,张妈妈过来小声回禀:“福晋,那拉氏有了。”
“什么有了?”林茈玉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声音都没压低。
三福晋却立时反应过来:“瞧瞧,才说你不知道孩子多淘气,这不是就来了?恭喜七弟妹了。”
听着几个嫂子恭喜,林茈玉终于反应过来是那拉氏有孕了。妾室有孕,生下来都要管嫡母叫额娘,若是格格、侍妾不受宠,直接抱到嫡母身边养都是常事。
从封建宗族来说,确实值得恭喜。但按照现代思想来说,她有孕恭喜我干什么?关我鸟事。
挤出个笑容,林茈玉谢过恭喜,叫张妈妈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胤祐,又赏了那拉氏,最后还没忘记叫人去把十四挪走,不然爆竹再落到那拉氏头上,真把孩子吓没就完犊子了。
接下来众人没心思看戏,都说起家中孩子,说来说去总是绕不开“开枝散叶”,毕竟他们真是的皇家,保不齐真的要继承皇位。
晚上林茈玉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她以为别的女人给胤祐生孩子她多少会有点伤心,可真的听闻那拉氏有孕,她除了有点愣,却没多少难过。
从小到大十几年,她大概真的已经被这个时代同化了。潜移默化地接受了一妻多妾,也不在乎那些妾生的孩子,甚至在潜意识里还希望那些妾多生几个,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催她,而她不用饱尝生育之苦就能有孩子。
果然,她是自私的。
翻个身准备睡觉,忽然听见外头悉悉索索有动静。
“雪容?”
“是我。”
接着外间微弱的烛光,林茈玉看见胤祐进来,一进门就脱了披风搭在架子上。
“爷怎么来了,不是在那拉氏那边吗?”
“那拉氏歇下了。”
胤祐没多说话,他显然是洗漱过,脱了衣裳就钻进被窝,一身凉气直往林茈玉身上冲。
“凉,爷再扯一套被子过来。”
“爷大晚上过来,你还敢嫌弃?”胤祐直接把手贴在林茈玉背上,把她凉得龇牙咧嘴。
“凉!”林茈玉蛄蛹着躲过,翻过身轻轻踢他两脚。“再拿一套被子,快点。”
“拿拿拿。”
胤祐被指使着从床边扯过来一床被子,但没钻过去,而是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这样双层取暖,不一会等他身上暖和过来,再把上面那层掀开。
“今儿几个兄弟给爷恭喜的时候,爷吓出一身汗。”
“现在爷可以放心了,那拉氏没事,十四弟虽然把草薅了不少,但总算没闯大祸。”
白天的事看似是小事,但那是因为及时发现了。若是没有发现,那拉氏被从天而降的爆竹吓到不敢动,十四不知道隔壁被吓的人是有孕的格格,再扔几个爆竹过来,可就出人命了。
自己的孩子流产肯定伤心,但德妃得罪不起,事情传到康熙耳中肯定会罚十四,到时候宫里额娘也尴尬,胤祐后怕很正常。林茈玉没睁开眼,伸手在他背上拍拍,就像小时候哄林瑾那样。
“爷不是说这个。”
“什么?”
搭在身上的手忽然收紧,差点把林茈玉勒得喘不过气,睁开眼就见胤祐直勾勾盯着她:“你真是福星?”
原来是这个。
林茈玉的手收回来,一脚踢在他腰上:“啊对对对,我是福晋,赶紧睡觉,福星睡不好要变灾星。”
“别试图蒙混过关。爷问你,你从早上就魂不守舍,是感觉到什么?”
“算是吧。”林茈玉把半张脸懵在被子里,眼睛却盯着胤祐的眼睛。
这种事没法说,说不到位等于白说,说过了很容易被人当成妖言惑众,而且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圆不回来。糊弄过去是最好的选择,但不能心虚,心虚就糊弄不过去了。
胤祐也感觉出来她在糊弄,伸手把她蒙住脸的被子一扯:“那拉氏有了,福晋什么时候生一个?”
“不生。”林茈玉把被子抢回来。
“为什么,你不愿意给爷生?”
“不为什么,感觉。”
胤祐噎住。关于白天的事林茈玉说的“感觉”透着一股神秘色彩,但这个“感觉”怎么听怎么像是借口。
“那你的感觉不准了!”扯着被子往上一蒙,胤祐把人拖进被窝里。
次日轮到去八贝勒府。昨日七贝勒府刚有喜事,八贝勒府的宴请就显得稀松平常,但十四干的事还是传回宫里,今日他和十五被禁止出宫。
前院皇子们玩乐,后院林茈玉只记得八福晋皮笑肉不笑的恭喜,吃完饭赶紧跑路。
再次日要回荣国府,林茈玉终于从下位者变成上位者,不用着急忙慌小心翼翼。早上她睡够了才起来,吃过早饭把那拉氏叫过来安慰一番,将她格格的待遇提升半等,然后才慢悠悠准备出门。
胤祐探头进来:“还没收拾好?咱们可不能在荣国府用饭。”
“知道,不急。”本来也没想在荣国府吃饭,林茈玉换好衣裳,又往手上多带了几个镯子才出来。
路上晃晃悠悠,林茈玉还扒拉头上的簪子玩。惹得胤祐直看她:“你不喜欢外祖家?”
“喜欢,也不喜欢。爷去过两回就知道了。”
林茈玉明显不想多说什么,胤祐也不问,马车上无聊转着手上扳指玩。转一会又拿下来套在林茈玉手上,在她手上转着玩。
虽然胤祐才十八岁年纪并不大,但……幼稚!
林茈玉收回手,自己转着玩。别说,皇子的东西质地就是好,转得很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