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福晋所说,这邢家姑娘倒是个品性高洁之人,可惜摊上这样的父母,败光了家产又来找自家姐姐要钱。”
“不仅如此,我寻摸着,他们初时住进荣国府就是想用女儿攀上门亲事,否则又不是无父无母,哪里租个院子不成要住在人家家里?”
“好好的女儿家,可惜了。”
“这门亲事倒不错,若是成亲后能夫妻和睦,倒也不算可惜。”
一边聊天一边也没耽误做活,这个手里做鞋,那个手里做口水兜。她们虽出身不高,但也都是正经人家教导出来的姑娘小姐,虽然叽叽喳喳却并不吵得头疼,各自腔调融合在一处反倒别有韵味。
狗男人果然会享受!
林茈玉深吸口气,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女儿家受限制总是多过男人,无论起因如何,她也算脱离了不成器的父母。”
“女人一旦嫁人,便是另一番天地。”
“我们几个运气不错,跟着个宽宏贤德的福晋。”
说完她们几个就笑起来。林茈玉赶紧摆手:“可别给我戴高帽,贤德这两个字,我可高攀不上。”
虽然林茈玉不会管后院现有的女人生孩子,但那是因为她知道大家都是被指婚过来的,能选谁愿意当妾?要给丈夫纳妾、督促子孙满堂的那种“贤德”,她想想都快吐了。
几人却只当她谦虚,说说笑笑很快就岔到别的话题上。
邢岫烟的婚事经过两轮商议之后就定下来,一个贫穷的官家小姐,一个由商到官转型的富贾之家,合计下来也算门当户对,各取所需。
贾琏在这桩婚事中功德圆满,带着王熙凤、儿子、女儿、平儿,一家五口说走就走。
不过在他们走之前,康熙先走了。永定河完工,这位史上最闲不住的皇帝跑去做最后的巡视。
因为是最后的巡视,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要去塞外。
果然,他是真闲不住。
林茈玉把大格格从花坛的泥巴里提溜出来,问胤祐:“这回爷还不跟着去?”
“不去,这回太子、直郡王、老八他们都去,京城里才安全。”
“也好,马上就要入夏,这个时候去路上正是炎热,在家里待着舒坦。”
不争,就会少很多烦恼。
大格格踢踢脚上的泥,举着脏兮兮的花怼到林茈玉身上:“额娘,给你花。”
端着茶过来的木香花容失色:“大格格快放下,那是昨日才栽过来的花,拔出来就活不成了!”
刚种的?
林茈玉扫视将开未开的花苞,一把夺过塞到胤祐手里:“贝勒爷拔的。”
大格格点头:“阿玛拔的。”
被塞了一手泥的胤祐:“……”
啊对对对,都是我拔的。
康熙不在京城,搞事的几个也几乎都不在,胤裪禀明苏麻喇姑和佟佳贵妃,带着林黛玉到七贝勒府小住。
姐妹俩加上后院几个,每天叽叽喳喳玩孩子,对胤祐和胤裪理也不理。
兄弟两个悄悄叹,幸好贾敏已经趁着春日回暖返回江南,否则这姐俩说不定能回娘家去住。
山中无老虎,老虎崽就是最大的。老五、老七、老九、老十、老十二作为被留下的皇子,权力不大,但特权不小,几家子处于没人管的状态撒欢,五家子十口人甚至还去打了两回猎。
兄弟们去了两回热闹,等胤裪和林黛玉回宫后,林茈玉缠着胤祐,又单独带两个稍微大些的孩子去。
大格格在家被惯着,去了就闹着要骑马,被胤祐抱在怀里跑了两圈,回来时发型都歪了。大阿哥年纪小没敢带上马,他就忙着给阿玛和姐姐呐喊助威,回府后嗓子哑了两天。
为此,林茈玉和胤祐一起收到那拉氏并不明显的白眼。
……行呗,理亏的人不敢说话。
痛痛快快玩了两个月,天气也炎热起来,外头就不去了,在屋里摆上冰舒舒服服吃果盘,顺便看大阿哥张着嘴满地滚,时不时发出“啊”“额”“姐”的奇怪声音。
林茈玉捏着葡萄:“李氏,看来你教得不行啊。”
“是,妾身定继续好好教。”李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个阶段本来就是刚学说话,何况大阿哥又不是她生的,怎么教?
林茈玉欣慰地点头,看向花枝乱颤的那拉氏:“翻六坐,民间的顺口溜,大阿哥都九个月了还不能自己坐起来,你这个额娘该用点心了。”
那拉氏笑容卡住:“是,妾身受教。”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好为人师,什么都不用做,指点别人的感觉真好。
接过雪容剥皮去籽收拾好的葡萄,林茈玉美滋滋送进嘴里。
不过享受自然是要享受,该做的事也要做,从炎炎夏日里勉强挑出不那么热的一天,林茈玉带着大格格和大阿哥进宫给戴佳氏请安,然后再和戴佳氏一起嘲笑不会自己坐起来的大阿哥。
探望任务完成,离开时照常将大格格留下住几日,嘱咐她有什么事可以找玛嬷也可以找姨母,林茈玉才从咸福宫出来,举着扇子挡住阳光正要登上肩舆,不远处忽然传来说话。
“七福晋数次进宫,怎么不去我那里坐坐?”
顺着声音转头,却见日头下站着一身华服的元春,林茈玉脸上淡笑顷刻间消失。
近两个月过得太痛快,险些忘了这是九龙夺嫡前夕,他们不参与夺嫡的人过得舒坦,那些想要夺嫡的人可忙着呢。
“见过贤嫔娘娘。”
“免礼。外头日头大,不如到承乾宫坐坐吧,咱们许多年没有坐在一起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