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听不见林茈玉心里的后半句,但国公门第和五品小官门第的区别他还是能分清。
“怕是要等府上几个孙子、孙女都成了亲,才会想分府的事。对了,你那个含玉而生的表哥,快二十了吧,还没定亲?”
“明年二十。尚未定亲。是你表哥。”
“……”明明每句话都有回应,但怎么就是听着这么不痛快呢?胤祐手痒,看看天色还没黑,捏着茶盏摩挲。
“昨天出宫的时候,听见太子和四哥说话。”
“嗯?爷想躲躲?”
“躲倒不至于,永定河今年就修成了,皇阿玛心头事了了一件,接下来约莫要动兵。”
康熙年间战争不少,tái • wān、沙俄、xī • zàng,还有个几代领袖都不老实的噶尔丹部,从早期打到晚期。除去康熙亲征,还有皇子中直郡王胤褆、大将军王胤禵都相继领兵。
相比他们,胤祐在幕后掌管军务并不显眼,就算在历史上的着墨也很少,但没人能否认,只要握住军务,就是掐住了前线的命脉。
“动兵?哪边又出事了?”
“xī • zàng□□汗病重。”
……行吧,历史不好不知道是哪个汗,但xī • zàng自来动荡,哪怕到了现代都是重点关注对象。林茈玉端起茶,顺口问:“现在是第几世了?”
“第六世,仓央嘉措。”
“咳咳咳……”早知道就不喝这口茶,林茈玉差点被呛过去。
上一秒她还不知道现在xī • zàng是什么情况,听见这个名字立刻就知道了。
哪个文艺青年没听过“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仓央嘉措是个不错的诗人,但绝对不是个好的领袖,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个热衷搞事的桑结嘉措。
看来xī • zàng的乱局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康熙有的忙了。
把不小心呛出来的茶水擦干净,林茈玉抬头就看见胤祐正死盯着她:“咳,你们先下去吧。”
挥手叫收拾茶碗的雪容退下,她鬼鬼祟祟用手帕捂住嘴:“这个名字……很好听。”
“……你当爷傻?”
那确实不傻,康熙的儿子一个赛一个卷,哪怕是瘸腿如你,也能纵马提刀。
林茈玉板板正正坐好:“他快死了。”
“?”胤祐手一抖,把他的茶碗也扔了。
xī • zàng纳入了清朝版图不假,也接受了清朝的册封,但因为浓厚的宗教因素,xī • zàng有自己的政权,至少在康熙时,清朝没能派兵入驻真正掌控xī • zàng。
仓央嘉措是□□六世,说他快死了,是对xī • zàng信仰和政权的双重挑衅。
看边上服侍的下人要过来收拾茶盏,胤祐站起身,扛着福晋就跑。他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瘸了健步如飞,把后头欲跟上的雪容、赵诚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回屋里踹上门,再把福晋甩在床上,才问:“展开说说?”
这可展不开。
林茈玉努力回想年少轻狂时课堂上背着老师偷看过的小说,把里面悲伤压抑的爱情故事刨去:“爷离xī • zàng事物远着些。”
“爷又不去xī • zàng,遇不到他。”
□□是信仰的依托,他们一生都是被定好的,每一代都不会有太大差异。胤祐自认为不会被康熙派去与xī • zàng交涉,怎么会和□□扯上关系?
除非……
“他会来京城?”
林茈玉摇头:“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
胤祐眉头皱得死紧:“噶尔丹曾师从□□五世,当初皇阿玛亲征噶尔丹,□□为他提供过帮助,所以皇阿玛对□□是有不满的。如果xī • zàng内讧,皇阿玛趁机收缴政权,也不是不可能。”
这林茈玉就不知道了,她坦荡且真诚地摇头:“妾不知道。”
“……”有个只能指望一半的福晋,这种感觉真是不上不下。胤祐深呼吸,坐在床上自己分析。
“从明朝时xī • zàng就是隐患,若真有机会把□□弄到京城来,依照皇阿玛的脾气他肯定不会放过,到时他在京城或者路上遇到意外,一定会激怒信奉者。”
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地区的精神领袖,要到京城来必定有人护送有人接应,胤祐掌管军务往来兵部、户部之间,前去接应的还真有可能是他这边的人。
深呼吸一口气,他转身捏林茈玉的脸,又爱又恨:“你可真是个地动仪,能测测别人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