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的丧事办得很大,即便不在京城,她国公之女的身份也不会因此被抹去,何况她还是一品诰命夫人。
遗体在林家停灵三十五日,不仅江南地界上的权贵几乎尽数到来,也给足了京城那边赶过来的时间门。
贾蓉代表宁国府、贾琮代表荣国府、贾宝玉代表贾政全数过来。迎春、惜春因为同在江南,也都来了。
前头林瑾、贾琏出面,后头林茈玉、西林觉罗氏出面,三十五日内每七日宴请宾客,直至第三十六日起灵,由林瑾将其送回姑苏林家祖坟安葬,这场丧事才算办完了前半截。
按照习俗,林瑾要守孝一十七个月,也就是在办完丧事之后他不必急着回京。所以在棺椁启程后的第三日,林茈玉、林黛玉收拾东西回京,江南林家大宅里只剩下西林觉罗氏主持大局。
回到京城林茈玉才知道,贾母在听闻贾敏去世后大病一场,请太医看了数次,如今虽然人好了些,但精神已经大不如前。
林茈玉和林黛玉忙给邢夫人去帖,看了贾母两回,之后又往宫里去分别见了戴佳氏和万琉哈氏。因为贾母和贾敏在外命妇中都是数得上的,所以额外又见了佟佳贵妃,等外头的事情忙完终于有空重新处理自家府上的事,今年已经过去了小半。
胤祐随林茈玉去江南耽误了两个月,手上的事都分派给心腹属下,回来后也忙了段日子,最近才得几分空闲,有心思赖在屋里不走。
梳妆好的林茈玉频频回头:“你今儿还不出去?”
“前儿才去了通州大营回来,空闲两日。昨儿皇阿玛说要去塞外,已经命人定时间门,等定好日子再忙。”
“既然要去塞外,那你就多去走动走动,若是遇见直郡王,还能帮他说两句话。”
“嗯?”难得躺在贵妃榻上赖着的胤祐睁开眼看过来,顿了一下。“你是说他家大格格的事?早前确实没有这样的先例。”
“早前也没有皇子跟着福晋去奔丧的先例。”
“你这话说的。成,晌午我去溜达一圈。”
岳父岳母过世,女婿前去祭拜很正常,但大老远跟着去奔丧,可是足够写成话本传颂了。
如今京城里也有几间门茶舍的说书先生编造话本,说七皇子、十一皇子与福晋如何恩爱之类。外头的多是寻常普通人,对皇家或者豪门勋贵充满好奇心,最喜欢听这些关着门的故事,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林茈玉打从江南回来之后除了进宫和去贾府就没出过门,没打听过外头的事,但胤祐却隐隐约约听见几耳朵。他侧着头说话,见林茈玉没什么反应,走过来站在她伸手,视线在梳妆台上巡视。
皇子福晋是不会缺首饰的,但因为在孝期,鲜艳漂亮的首饰们都被收了起来,剩下的大多是银制,还有几支造型简单的玉簪。
看了两圈胤祐就皱起眉。这守孝怎么也得守三年,就这么几样戴着都能戴包浆,何况逢年过节虽然朴素,但该有的身份还得有。
“回头多置办些首饰,虽然素雅,但又不是戴不起。后院那几个叫她们把花里胡哨的也都说起来,看着不像样。”
刚从江南回来那几天,后院有个格格来正院请安的时候打扮得花枝招展,这对刚刚丧母的林茈玉简直就是挑衅,她当即就冷了脸。事后胤祐知道,把那个格格禁了足。
现在虽然说不上整个贝勒府都跟着守孝,但没人敢带着满头花出来晃。
林茈玉扒拉扒拉桌上十几支簪子:“日常也戴不了几支,就这么着吧。虽说如今府里有钱了,但之前从户部借的银子还没还呢,前几年因为灾情庄子上减产,还没恢复过来。”
自从有了福晋管家,胤祐基本没操心过钱,听见她这样算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家里钱不够?”
“够自然是够的,不过府里添了人花销也多,几个孩子大了请师傅又是一笔,到时候后院每年的支出都是要翻番的。以往过年两千两你用不完,今年过年你还剩多少?”
胤祐摸摸腰间门:“还剩个三、五百两。”
“来往的人多了也都是银子,你如今虽然手上有了点兵权,但能赚到手的银子也不多,还是省着些吧。”
管家的人才会算钱去哪,胤祐虽然不管钱,但听着这么算也能有个大概,很听劝地点头:“那你瞧着吧,不过爷也不至于穷到让你们受委屈的地步,过两年就好了。”
这是林茈玉很满意的一点,把管家权给过来就不会多问,但该往家送的银子不少送:“那就等过两年再说,如今给几个孩子物色师傅和教养嬷嬷是重点。”
皇子皇孙六岁进尚书房,但不代表家里就不用管。还有小格格们都是自家请人来教,虽说也能等着戴佳氏挑选宫里的嬷嬷送出来,但外头的也得有两个。
胤祐啧两声:“爷能找的人还真不多。哎,你弟弟回来之后得在府里待两年,叫他来当先生怎么样?”
“找他有什么用?请他还不如把我父亲请来。”林茈玉顺口回应,说完就顿住。
两人四目相对,胤祐点头:“是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