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瑾疑惑:“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袁翊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提刑司的官差和奉恩公府的人发生了冲突,原来提刑司想把薛梁的尸体带回衙门,可奉恩公府却怎么都不肯,要带薛梁的尸身回府。
僵持不下时,提刑司的刘提案看见了庄外站着的袁翊,亲自过来求助:
“世子,您既在这儿,不妨帮下官说句公道话,按照礼朝的律法,案子未结,涉案尸体须得带回衙门仔细查验。”
说起来,刘提案是袁翊的远房表姨夫,他能入提刑司没少受尹家的提携,有这层关系在,袁翊不能袖手旁观。
“既是律法规定,一切便按律法行事即可,不过人别带去提刑司,送去大理寺,叫那边的少卿签一张停尸单,你们提刑司要查验时,去大理寺也一样。”
刘提案明白袁翊的意思,把这件案子归到大理寺那边,奉恩公府要人就只能跟大理寺要,不过尸体进了大理寺,要再出去的话,除了破案就只有陛下亲下旨意了。
“是,谢世子提点。少卿那边还请您……”
大理寺少卿是四品,提案才六品,他拿着停尸单去给人家签,人家未必肯签,但若由永嘉侯世子出面,凭着永嘉侯府如日中天的地位,少卿大人应该会给面子。
袁翊点头:“他若有意见,让他过来,我与他说。”
刘提案领命下去,很快便办妥了,大理寺少卿还算是个通透人,先前看见刘提案跟袁翊说话,知道他来找自己是永嘉侯世子的意思,便不多言,直接按吩咐办事。
就这样,薛梁的尸体被直接送去大理寺,而杜家田庄这边的官差也撤了一大半,留下几个看守现场。
冯瑾对大受打击又焦急不已的崇安伯安抚几句,见袁翊独自进了田庄,赶忙跟上:
“郢之,等等我。”
袁翊在案发的门前等了一会儿,看守的官差把刚锁上的门打开,让袁翊进去。
冯瑾站在门外观望,毕竟屋子里刚死过人,他多少有点害怕。
袁翊双手抱胸在薛梁死去的房间环顾一圈,心中疑惑,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外伤的死去了呢?
尸体面目平和,四肢躯体毫不扭曲,不像是中毒,那他是怎么死的?
冯瑾终于突破心里防线,勇敢的跨步入房,贴在袁翊身后,小声说:
“查案让大理寺和提刑司去做,咱们还是回去吧。”
袁翊在房内巡查,目光突然被窗台下的一只香炉吸引,疑惑的走过去蹲下查看,不仅看他还把香炉盖子揭开来闻了闻。
“这什么?”袁翊随口问了句。
冯瑾探头看看,回道:“雄黄艾香吧。”
这庄子地处偏僻,周围都是良田,为防止蛇虫鼠蚁进房,很多人喜欢在窗台门边点一些驱蚊驱虫的香,这种香一般以雄黄、艾草之类的东西为主。
袁翊闻过之后,觉得香炉里确实有点雄黄和艾草的气味,感觉自己有些多疑,把香炉放回原处,搓了搓手指上的湿润,正要起身时愣住了。
“这香炉有问题。”袁翊说。
冯瑾不解:“什么?”
袁翊将自己的手指展示给冯瑾看,冯瑾没看懂,袁翊又把刚放下的香炉拿起,揭开香炉盖子让冯瑾看,说道:
“香炉里的香是被水浇灭的。”
冯瑾愣愣看了一眼香炉,里面确实有水渍,灰烬都成泥了,然而并没有残留的香体。
“如若这香炉里之前燃的真是雄黄艾草之类的香料,那应该一直燃烧到烧完为止吧,谁会故意来把它浇灭?既然故意浇灭了,那就说明这香炉里的东西没有烧完,可没烧完的香去哪儿了?”
袁翊说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却也是叫人容易忽略的。
冯瑾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袁翊说得挺有道理,跟着点了几下头:
“啊……”
袁翊从湿漉漉的香炉里捏出一小撮被水浸湿的香灰。
薛梁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有很大的可能是中毒,袁翊脑中很快想到一个可能——香杀。
前世李阁老的次子牵扯到一起军饷贪墨案,本来大理寺已经寻到他的下落,只等抓回京城细细审问,就能知道贪墨案背后都有些什么人在操控,可就在李二公子被抓的前一晚,却死在了他藏身的客栈里。
那客栈周围全是大理寺的探子,李二公子谨慎的很,临睡前把门窗全都锁紧,任武功再高的人都不可能在这种环境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shā • rén,但李二公子还是死了,尸体和薛梁一样,没有伤痕,没有中毒迹象,就像是忽然被上天夺了性命,死得悄无声息。
大理寺把客栈上下的伙计全都盘查,想问是否有人给李二公子下毒,可查过之后才知道,李二公子为了防止人下毒,一路吃的东西喝的水,全都是他自带的,客栈里的水食碰都没碰过。
他住进客栈的唯一提的要求就是:让客栈的伙计给他拿了个香炉,在他临死前,把随身携带的证据烧掉了。
后来大理寺查出贪墨案背后很可能和肃王李霄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让李霄逍遥法外。
而李霄身边的夏沅,最擅长的就是香杀之道。
夏沅。
袁翊想起昨天晚上在翠玉轩外看见了鬼鬼祟祟的夏沅,夜里薛梁被香杀死了,杜旭失踪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