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排除离他最远的樱桃肉、杯鸭,再排除红彤彤,一看就辣的不行的辣子鸡、毛血旺和剁椒鱼头后,陆小凤准备先尝尝大盘鸡的味道。
这道菜的盘子不但是所有菜中最大的,也是最粗犷的。
鸡块、土豆、洋葱、青红椒裹满了酱汁,一层一层的堆砌在一起,色彩鲜亮不说,扑面而来的味道也是又香又辣。
陆小凤先夹的是鸡块。
沐清瑶挑选的是岁数正好的小嫩鸡,这样的鸡肉鲜嫩厚实,长时间的炖煮,使得鸡肉吸满了浓郁的酱汁,一口咬下去,一股子辣味直冲天灵盖。
陆小凤知道这也是道辣菜,却没想到它能如此之辣。他急忙端起手边的温水灌了进去,可辣味过后,嘴里依旧充满了令人欲罢不能的鲜香。
“好吃。”陆小凤嘶嘶哈哈的吸了几口凉气,评价道:“就是太辣了。”
风四娘嘲笑他:“男子汉大丈夫连个辣椒都吃不了,这才只是中辣。你尝尝毛血旺,又麻又辣;还有辣子鸡里的辣椒,太香了,比鸡肉都好吃;剁椒鱼头中的剁椒也极有风味……”
陆小凤简直了:就说她可怕吧!鱼、肉不吃,专吃辣椒。
然而,在风四娘的“诱惑”下,陆小凤还是将每道菜都品尝了一遍,包括充当配菜的辣椒。
农历七月,天气本就较热,再加上一顿加麻加辣的“麻辣大餐”。一顿饭下来,陆小凤是大汗淋漓,吃的及其痛快。特别是用清水洗脸后,坐在温度较低的客厅中,陆小凤只觉的心情畅快许多,连多日来奔波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没想到清瑶你的厨艺这么好,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摸着鼓囊囊的肚皮,陆小凤无师自通了“葛优瘫”,他仰靠在沙发上,美的直哼哼。
“以前不做,是因为工具不全。”先不说许多材料这里没有,就算她带来了,一时间也搞不定灶火。
刚才吃饭时,陆小凤就发现,人中就他跟个土包子似的,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没吃过。
他又哼哼了两声,抱怨道:“看你们的样子,也知道你们没少背着我吃美食,唉,我错过了多少美味佳肴啊!”
“你是猪啊哼哼个没完。”风四娘不耐烦的拍了他一巴掌:“怪谁都没用,谁让你贵人事儿多。”
陆小凤当即委屈道:“我也不想啊,可麻烦事接二连的找上门。”
说的也对。
风四娘正想点头,突然醒悟过来,她呸了一声:“别找理由了,你本身就是个麻烦体。”
这时,沐清瑶又走过来问道:“水果和布丁,你们想吃什么?”
陆小凤瞬间来了精神:“有冰激凌吗,我想吃冰激凌。”
“刚吃完热的,辣的,就吃冰激凌,你肠胃受得了吗?”
陆小凤拍着肚子:“受得了,受得了。”
“你刚还说,心情低落时,可以用美食拯救不开心。我觉得美餐一顿后再来份可心的甜点,更能收获双倍的快乐。”
“唉,我的心情到现在还未完全恢复,急需一盒芒果味的冰激凌啊!”他垂着头,唉声叹气,好似之前“哼哼”的另有其人。
为了口吃的,都成戏精了,沐清瑶还能怎么样,肯定是自己交的朋友自己认栽啊!
她将冰激凌扔给陆小凤,又给风四娘拿了盒布丁,花满楼也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手中端着果盘。
看着花满楼“贤惠”的模样,陆小凤表情微妙的偷笑起来。
“想到什么了,神情这么……”古怪?
沐清瑶歪头问道。
“没什么。”陆小凤掩饰的用勺子猛挖冰激凌。
花满楼和风四娘对视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作为官门中人,赫赫有名的六扇门第一高手竟然知法犯法,竟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绣花大盗一事,这些天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先是霍休,再是金九龄。
明明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却成了坑他最深的人。
这种情况,哪怕是放达不羁之人都不一定承受的住。
更何况陆小凤表面上对许多事情都漫不经心,实则重情重义。
本来两人还奇怪今天陆小凤怎么总是没事找事,现在想来,他一定是用玩世不恭来掩盖内心的痛苦!
想到此,风四娘将自己面前的布丁推给陆小凤。
后者: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她在里面下药了?
“我听说你交了个小女友,还是神针薛夫人的后代。她呢,怎么不一起带回来啊!”风四娘性子较急一些,看不得陆小凤呆头呆脑的模样,想着换个高兴的话题。
谁知,此言一出,陆小凤反倒没了胃口。
“薛冰是红鞋子组织中的老八。”
金九龄不是好人,可被他嫁祸的红鞋子组织首领公孙大娘也并非善类。朝廷早就想铲除这个神秘组织。因而,虽然此次,公孙大娘被诬陷为绣花大盗。但抓到真正的绣花大盗后,神侯府也没打算放过公孙大娘及其他成员。
至于薛冰,外号冷罗刹,是江湖上有名的“四大母老虎”之一。单看这两个名头,就知她脾气不太好,出手也较为冷厉毒辣。
好在她加入红鞋子组织的时间不长,虽有小恶,但大恶却是没有的。所以,在陆小凤的力保下,神侯府答应不深究,但人还是要被带走一段时间,配合对红鞋子组织及其成员的抓捕和调查。
听的目瞪口呆的沐清瑶:……真是万万没想到,这陆小凤比金田一还毒啊!金田一好歹还有个纯白无瑕的美雪呢!
转移话题失败,风四娘铩羽而归。
花满楼“临危受命”,接茬问道:“那香帅呢,你说他也来了江南。”
“他有点奇怪。”陆小凤皱眉说道。
花满楼心中一惊:“怎么奇怪?”
“他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一些,但,有的事情却又知道的并不详细。”
比如这次的案子。
一开始,花满楼帮他请来楚留香,陆小凤还挺奇怪。两人虽同是江湖上有名的浪子,但按另一个世界的说法,那是各有各的圈子。所以两人多是神交,偶然遇到一两次,也都因各种原因没有深交。
此次碰面后,楚留香虽没有直接了当的指出金九龄就是绣花大盗,但陆小凤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到,楚留香一直在引导他,将他的怀疑从公孙大娘转到金九龄身上。
但当他挑明,直接询问缘由时,楚留香也只说自己是无意中得知绣花大盗的真实身份,口说无凭,因而,想要确切的证据证明金九龄就是绣花大盗仍需一点点收集查证。
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但又不完全说的通。
陆小凤苦笑道:“若不是最后证实金九龄的确是绣花大盗,我都要怀疑香帅才是幕后真凶。”
“哈哈。”知晓个中缘由的花满楼和沐清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满楼道:“你确实想多了,楚香帅知晓某些事情是因为他另有奇遇。”
但既然当事人没有告诉陆小凤,他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不过,单只“奇遇”二字,足以让陆小凤有所明悟。
花满楼又顺势问道:“那么,你确定金九龄真的死了?”
前面说过,涉及江湖的犯人通常交由六扇门或神侯府抓捕审理。但金九龄的身份特殊,因此,他的案子转到了大理寺。
可还未等到大理寺开堂审理,金九龄畏罪自杀的消息就迅速席卷了整个衍朝。
花满楼初听到这个消息,还想着以讹传讹还能再离谱点吗。他虽与金九龄接触的时间不长,却也能感觉出他并非是会后悔自杀之人。
连花满楼都能察觉到的事情,而与金九龄相交甚笃的陆小凤岂会看不出来。更何况这些日子两人斗智斗勇,直到计划被陆小凤拆穿时,金九龄也孤傲的表示自己绝不后悔。
他宁可死在陆小凤的手中,也不会求饶认罪。此次,若非有楚留香相助,陆小凤不敢保证自己能活捉金九龄。
所以,听到金九龄的死讯,陆小凤第一反应是绝无可能,第二反应是其中必有阴谋。
“连香帅都怀疑他是不是假死,或者……”陆小凤停顿下来,表情游移不定。
风四娘问道:“难不成背后还有什么未知的阴谋?”
陆小凤答非所问:“楚香帅怀疑金九龄假死,是因为他上过妙僧无花的当。他本以为无花一死,万事皆休,却不料小的没死不说,还引来了大的。”
表面看,风四娘问的是金九龄的问题,陆小凤却突然扯到无花和石观音身上纯粹是牛头不对马嘴。
但花满楼却听懂了,他凝重道:“你想说金九龄背后或许还有他人存在?”
陆小凤沉重的点点头。
家有两位官员的花满楼敏锐的意识到:“以金九龄的身份地位,能指挥他的唯有……”
花满楼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伸出手指朝上方指了指。
两人视线相交,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小凤又道,楚留香因着金九龄自杀一事,还专门去了一趟大理寺给予提醒。可最后,大理寺给出的结果仍是金九龄的确已死。
能做的努力都做了,两人总不能再偷偷的潜入进去只为验尸。
之后……
之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收到齐世子请帖的陆小凤觉得时间还早就先回到江南。而楚留香也没回海上,也跟着来到江南。
“他来这儿做什么?”沐清瑶好奇问道,随即,她眼睛一亮,思忖:难不成这位楚香帅是打探到云小姐在江南的消息了?
话说,自那次见面后,沐清瑶对楚留香的印象就很不错。嘿嘿,主要是,她想围观一下楚香帅的“寻妻”之旅。
“他是来买院子的。”陆小凤回答道。
而那两处院子就离百花楼不远。
陆小凤连连摇头叹息:想不通啊,想不通。
他想不通,一向在江湖上飘忽不定的楚留香为何会做出买房子定居的举动;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还都聚在百花楼附近,难道百花楼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成!
。。。
陆小凤牵着马,一边儿将马套在马车上,一边儿跟沐清瑶闲聊。
“我有两个疑问。”
“什么疑问?”
“第一,咱们仨都会骑马,为何不直接骑马去广德府。”骑马总比马车快吧!
沐清瑶:“那你有没有想过,林姐姐的婚礼明明在一周后,咱们为何要提前一周去。”
肯定不是因为闲的,而是马车跑的慢呗。
所以又回到原来的问题:若是骑马的话,就不用提前走这么早了。
对于这一点,沐清瑶其实也有点疑惑。
她回复道:“理儿是这个理儿,但花满楼说坐马车更安全一些。”
说着,她拍了拍外表涂了变色材料,此刻呈现木纹色的真·金属车厢。
陆小凤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再次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没错,在这个连囚车都是木制的时代,沐清瑶竟然定制了一辆全金属车身,真真是壕无人性。
他怜惜的摸着马头,酸气十足的说道:“这么重的车架,你也不怕累坏了马儿?”
沐清瑶笑道:“放心,我这车聪明着呢。”
聪明?
这个词能形容死物吗!
陆小凤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说的跟车架成精了似的!
“……”陆小凤飘忽的眼神瞬间一凝。
他眨巴几下眼睛,怎么好像看到车身上下抖动了一下?
凝神再仔细看去,并没有。
陆小凤的脑袋有点宕机,难道是马走动,才牵动着车身晃了一下?
可即便晃动也该是前后摇晃不应该是上下抖动啊!
这个问题在陆小凤脑海中萦绕了半天,直到坐上马车,他才终于转了注意力。
“为什么是我当车夫?”前室上,陆小凤侧着身子,看向车厢中的两人控诉道。
“多简单啊,这还用问。因为我不会驾车,花满楼的眼睛不好,你不能欺负一个半盲人啊!”沐清瑶理直气壮的说道。
陆小凤都要气笑了:这时候了还装什么瞎子。
他半张着嘴巴,嘴唇抖动了几下,想要回嘴,想了想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他不是没话反驳,但以他和沐清瑶斗嘴的经验来看,他知道无论说什么也说不过“没理还能犟分”的沐清瑶。
既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
行吧,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陆小凤颇具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道。
“那我还有个疑问。”他再次开口说道。
“不是,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啊,两个疑问刚不是都问过了?”沐清瑶无语道。
陆小凤奇了:“什么两个,之前我明明只问了一个。”
唉,这话说的,沐清瑶决定跟他杠上了。
“我记得清楚着呢,你可别想耍赖。”她伸出手指,数数道:“一个是为何不直接骑马;一个是车厢那么重,马儿拉不拉得动。没错吧!”
“后面那个是顺带的。”陆小凤无奈道:“行行行,算是我算错了,那我再加一个。”
不等沐清瑶回应,他直接问道:“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家只买车厢不买拉车的马儿?”而水木斋里明明不缺养马的地方。
沐清瑶不知该夸他敏锐,还是说他误打误撞。正好,她也不打算一直瞒着他。
于是,与花满楼相视一笑,沐清瑶回道:“答案就是这个车厢并非真的车厢。”
她再次拍拍车身:“夸父,给咱们陆大侠打声招呼吧!”
什么意思?
陆小凤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车厢内传来一句机械声:“陆大侠,你好,我叫夸父,是……”
是什么,陆小凤已经听不到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不停的闪烁:原来,车厢真的可以成精。
虽然因着惯性思维,陆小凤误判了夸父的根脚,但不妨碍拥有“社牛”属性的他没两句话就跟夸父熟识起来。
两人从夸父的“出生”,聊到九头蛇的不做人,又聊到洛杉矶那场大战,最后聊起变形一族……
总之,陆小凤自身的情况没说多少,可傻乎乎的夸父快把自己的底儿给掏空了。
沐清瑶十分无语的跟花满楼窃窃私语:“这可真是皮平遇到了史矛革。”
什么意思?
花满楼额角蹦出几个问号。
皮平和史矛革解释起来太麻烦,沐清瑶干脆不解释了,直接说道:“首先,他们处于不同时代;其次,他们都是话痨!”
果然,哪怕对这两个名字一无所知,单一个“话痨”足以令花满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另一边,一人一机的谈话仍在继续,可这话越听越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陆小凤问道:“除了马车,你还能变成什么东西?”
夸父自豪的回答:“只要我见过的,什么都可以。”
好,要的就是这一句。
陆小凤高兴的做苍蝇搓手状:“xx的跑车见过没?能不能变个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当然,能顺便开两把更好。
夸父不知自己被套路了,豪爽的应道:“没问题,瞧好吧您嘞。”
于是,当沐清瑶反应过来陆小凤的打算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啊!”她一声尖叫,整个人被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