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凉风嗖嗖的吹着,还有那由远及近的凄厉哭泣声。
沐清瑶一个梦中惊坐起,抬起脑袋像正在为同伴放风的鼹鼠似的东张西望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满楼凝眉朝前方望去:“好似是蔡娘子。”
蔡娘子?
这么晚了她不回家,跑到百花楼门前哭泣……
沐清瑶心中一紧,拍了拍花满楼,示意他将她放下。
沐清瑶能想到的问题,花满楼自然也能想到,他当即生出不好的预感,高声问道:“可是蔡娘子?”
听到花满楼的声音,蔡娘子踉踉跄跄的扑过来,边哭边喊:“花公子,求您救救芝儿。”
芝儿,就是白天时蔡娘子夸了许久的大女儿。
平时,蔡娘子的工作需要走街串巷,而芝儿的年纪太小,所以蔡娘子很少带她出门。沐清瑶雇佣蔡娘子好几个月了,也只是在逛街时偶遇过一次。
沐清瑶没见过蔡娘子的丈夫长相如何,但就蔡娘子的容貌来说,这位芝儿小姑娘算得上是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眉目精致、粉雕玉琢,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无怪蔡娘子疼爱的紧。
回想起白天蔡娘子说晚上会带芝儿逛灯会,以及灯会上的那场混乱,沐清瑶当即变了脸色,急声问道:“小芝儿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然而蔡娘子的回答却让沐清瑶和花满楼意识到事情远比她受伤要严重许多。
只听蔡娘子哽咽道:“芝儿,她,她被人贩子抓走了。”
前面说过,蔡娘子靠手艺和天时吃饭。手艺且不说,天时指的就是逢年过节。
因此,今日蔡娘子一直忙到临近灯会才回到家中。彼时,同样忙了一天的蔡娘子师父杨妪已经到家并做好了饭菜。一家四口简单的吃了饭,杨妪年纪大又累的很,所以留在家中休息顺带照看蔡娘子两岁的小儿子豆根。而蔡娘子稍稍歇了会儿,就带着期盼已久的女儿芝儿去逛灯会。
蔡娘子知道每逢这个时候都是人贩子最活跃的时刻,同时也清楚自家女儿长的好,很容易成为人贩子的目标。所以出门前,她做足了准备。
不但一再交代女儿与自己走散后,站在原地不要乱动。出门后也是紧紧的抓住女儿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用一根布条将女儿的腰带和自己的腰带绑在一起。
本以为这样足以万无一失,谁成想还是出了事儿。
灯会上,一开始,娘俩玩的十分开心。
因着今日过节,有些雇主还额外的给了不少赏钱,譬如沐清瑶。所以,蔡娘子也大方了一回儿,不但给女儿买了一些平日不舍得买的零嘴,还给她和儿子分别买了一盏动物外形的手提小灯笼。
然而,就在她将灯笼递给女儿,自己低头掏袋子付钱时,只一个错眼不见,芝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别说蔡娘子了,就连站在她对面,等着接钱的小贩也没看到小姑娘是如何消失的。
说到这儿,蔡娘子拿出断掉的布条给两人看。
这根布条虽出自老旧的麻布,却不可能一扯就断。
布条截面平整,没有脱线。花满楼一眼就判断出,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用刀子割断,就是用内力生生震断。
再加上带走孩子时那奇快的速度,花满楼猜测此事并非人贩子这么简单。
不过,他暂时未说出自己的判断,继续听蔡娘子讲述后来的事情。
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掳走,蔡娘子当场软倒在地上。她硬撑着站起来,一边儿叫着孩子的名字一边儿四处寻找。附近的人听说她丢了孩子,也帮着寻找。可结果别说找到了,连看到情形的人都没有。
蔡娘子的叫喊声引来巡逻的捕快,可她刚说了一句自己的孩子不见了,远处就传来“着火”的喊叫声。此时,捕快们也顾不上听她报案,都急急慌慌的跑去救火。
眼见捕快指望不上,蔡娘子只好前来向花满楼救助。
与此同时。
杨妪斜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守在睡的香甜的豆根身边。白日的劳累使得她昏昏欲睡,可蔡娘子和芝儿还未回来,她不敢完全睡着。
突然,一声“嘎吱”的推门声使得她从半睡半醒中彻底清醒。
因着孤儿寡母的身份,每天晚上她们都会将院门和厢房房门的门栓插好,今晚也不例外。可若是蔡娘子母女回来,也该是敲门声而非推门声。
杨妪胆战心惊的朝房门看去,只一眼就看的她心胆俱裂。只见一位劲装打扮的男人手里拎着一柄长剑,正冷冷的看着她。
男人长相平平,身形瘦小,然而这番不起眼的模样在杨妪眼中却犹如死神般可怕。或许那男子也将自己视为死神,他狭长的双眸轻蔑的在杨妪身上扫过后,嘴角勾出残忍的笑容。
“你,你是谁?要,要干,什么?”杨妪哆哆嗦嗦的问道。
男人不屑回答她的问题,似是玩弄猎物的野兽,慢慢的走进厢房,一步步朝杨妪靠近。
“你想要钱,想要杀我都可以,求求你放过孩子,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