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在永州四处游历,为官的同时还不忘写寓言故事《黔之驴》,写《永州八记》,甚至还有时间跟韩愈远程交流思想学说。
这边柳宗元给韩愈发了一篇《天说》,那边刘禹锡仿佛生怕柳宗元辩不赢韩愈,连着发给韩愈三篇《天论》。
不仅如此,刘禹锡知晓柳宗元在永州郁结于心,生过几次病,他在远州还不忘琢磨药方给柳宗元送去。
每每看到柳宗元的诗篇散文和游记,都要写信过去夸赞一番。
两个至交好友就这么互相扶持着,分隔两地十年之久。
生活和皇命都没有压垮他们。
而他们,也终究等到回长安的机会。
“只是当年我们终究是得罪狠了那群宦官。”这一次,就是刘禹锡也忍不住讥讽哀叹起来。
他们从英姿飒爽的青年,再回长安的时候风尘仆仆,满面风霜。
但好在,朋友都还在。
幻境中的刘禹锡更是在回来之后兴奋得当即提笔写下“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得意骄傲,讥讽朝堂那些权贵。
也是因为这首诗,唐宪宗本就看柳宗元和刘禹锡这几人不顺眼。
听到这首诗之后更是大为光火,一气之下要将刘禹锡贬谪去播州。
“先生,若是再来一次,您还会写这首诗吗?”姜烟看着一贬再贬的两人,又瞥见身边刘禹锡淡定的面容,问道。
刘禹锡思索片刻,捋着胡须道:“会吧。”
就算是再经历一次,他依然会做这些事情。
因为他是刘禹锡啊!
唐朝时候的播州,就是几百年后的贵州遵义。
古代的贵州环境恶劣,当地还有不少生活在山中的山民未开化。
不管是为官还是生活,都相当不易。
王守仁在贵州龙场悟道时,/.,/那已经是距离唐朝有几百年了,都有未开化的山民百姓。
更何况是在唐朝?
姜烟看着柳宗元和裴度为了刘禹锡的事情四处奔波找人。
就算贬谪,也换个地方吧!
柳宗元甚至愿意自己和刘禹锡更换贬谪的地方。
“你瞧瞧,你又惹来了陛下不满!”
此刻再看当年的事情,刘禹锡还能跟柳宗元开玩笑。
“小心陛下让你去更艰苦的地方。”
柳宗元揣着袖子,无所谓道:“播州又如何?大不了,我再写个《播州小记》,你家中还有高龄母亲,我只是不想你同我那般。”
最后一句,柳宗元说得声音极小。
但姜烟还是听到了。
因为他曾带着年迈的母亲去了荒凉的永州,不过半年母亲便因为长途跋涉,劳累过度而去世。
他不希望好友经历和他一样的痛苦。
刘禹锡沉默片刻,只抬手拍了拍柳宗元的肩膀:“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经过裴度的一番转圜,刘禹锡的贬谪地点从播州改为连州。
“如今的连州,可不是你那个世界的连州可以比的。”出发的时候,刘禹锡很是感叹的对姜烟说。
这一次,刘禹锡与柳宗元在湖南分别。
分别的时候,柳宗元还写下一首诗赠给刘禹锡。
“直以慵疏招物议,休将文字占时名。今朝不用临河别,垂泪千行便濯缨。”2
这次的贬谪,有他们始终不被皇帝所喜有关,但刘禹锡的那首诗,是激怒宪宗的主要原因。
柳宗元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因噎废食。
可如果没有那首诗,刘禹锡不必差点去了播州。
刘禹锡只是笑呵呵的,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驳。
而他们的这一次分别,再见已是天人相隔。
去连州的路上,刘禹锡骑着小毛驴同姜烟道:“你们那个世界真好,所有地方都是好的。换做是我,怎么也想象不到,几百年之后的连州会那么繁华。”
“不光连州。就是许多地方,我都没有想到。/.,/”刘禹锡的小毛驴哒哒哒,他如今是可以悠然自在的走这一段路。
当年却不是如此。
“我知道子厚是为了我好,可我偏不。我写得难道不对吗?那些在长安的权贵,不是如此吗?我从来都不差,只是不被皇帝所喜罢了。”
刘禹锡当然知道分别时柳宗元的意思。
他偏不要。
就因为皇帝的不喜,权贵的打压,他就要停下写写字吗?
凭什么?
他就要写。
而且要写得更好!
在连州的这些年,刘禹锡倒是没有做出什么特别惊人的政绩。
相比柳宗元在柳州的举措,刘禹锡在连州可以说是安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