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神秘的笑了笑,对姜烟说:“你猜,苻坚手下到底是信服他的人多,还是想要给他添乱的人多?”
姜烟知道历史发展,当然清楚苻坚此时的处境。
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内部分裂,各自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苻坚为人不错,做皇帝也不差。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骄傲自负,加之这一路走来又太过顺利。以至于在面对谢安的筹谋安排和东晋上下一心的士气失败后,从自负转变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模样。
“我们与那边是隔着长江,又不是隔着一片汪洋大海,想要知道北方局势并不难。”
谢安摸着下巴,甚至觉得苻坚在这个决定上实在是有些过于自负。
他这么多年又不是白干的。
上游的桓家与下游的谢家虽有龃龉,却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这些年他极力缓和,两家也算是合作无间。
琅琊王氏也与谢家也是步调一致。
朝中上下虽有小心思,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
“待幻境结束,我倒是要好好问问苻坚,此举究竟为何。”
姜烟嘴角抽了抽:“您这是shā • rén还要诛心啊!”
谢安拿腰扇在手心里敲了敲,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衣服,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是吗?北府军或许是走运,但苻坚此时的确不复当年!”
这并非谢安小人心态,两国交战还要在这方面讲君子的话,那他干脆给苻坚在长江上搭一座桥,然后敲锣打鼓的请苻坚大队人马来了,再打一仗好了。
谢安换上衣服,在谢玄焦急又无奈的眼神中出去,还特地跑到郊外的别院赏花下棋。
跟着过来想要从谢安口中得知究竟应该怎么办应对的人都被他拉着下棋,连着下了几场,谢安尽兴而归。
姜烟在旁边看得捂嘴偷笑。
尤其是谢玄硬着头皮上前,结果被拉到棋盘面前的时候。
哪怕知道这也有谢玄在幻境中“演”的成分,可姜烟依然觉得总算有人了解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谢安拉着下棋的痛苦!
但谢安越是镇定,原本也有些急切的谢玄等人反倒是跟着平静下来。
公元383年,淝水之战打响。
前秦苻坚倾国之力,百万大军分几路率军而出。
上游的桓冲领十万荆州兵将征伐秦军,众将士以无畏之姿拖住秦军部分兵力,减缓下游北府军的压力。
但在同年九月,苻坚仍然带着大军压境,剑指东晋!
谢安于朝中不见丝毫畏惧,沉着冷静。谢玄为先锋,与谢石、谢琰、桓伊等人率兵八万前去应敌。另有胡彬领五千水军从旁协助。
两军就这么在淝水边隔岸对望。
“我看着……”姜烟踮起脚往山下看,远处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点,抬着下巴不断的张望:“感觉不像有百万大军的样子。”
谢安打开腰扇挡住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看底下的两军对峙,说:“桓冲的荆州大军牵制住了部分苻坚兵马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如苻坚这般长途跋涉的大军,急行军先至,还有部分军队跟在后面。能够赶到淝水之畔的,百万大军大约还剩下二三十万左右。”
这就是古代为什么鲜少能打出人数极多的战役原因。
兵贵神速,再多的军队和兵马,也是靠着两条腿,再快一些也只是一匹马。
更何况还要带上军备辎重,能够一直跟着队伍不喘气不眨眼的不掉队,那是不可能的。
可就算是这样,淝水之战前秦与东晋双方也是实力悬殊。
更何况,部分军队只是滞后,并不是不来。
如果谢玄这边战败,也势必会影响到桓冲那方对秦军的牵制。
“只有这些?”姜烟震惊。
她以为的以少胜多是八万对百万这种级别。
谢安一眼看出她的心思,轻叹着说:“姜姑娘,苻坚的军队这些年都在打仗。你知晓这是个什么信号吗?”
能够一统北方的苻坚,就算谢安如今说他有些好大喜功,也不能否认他曾经的威名。
否则,谢安也不会说想要与苻坚结交。
“什么?”姜烟问。
“要么,这是一支虎狼之师,锐不可当。要么,这是一支常年征战,几近疲惫的军队,稍微做一点小动作,便能击退。”
谢安冷静分析,又笑了起来:“天时亦是在晋朝,这是一支疲惫到对战事充满了怨气的军队。而我,要么击退秦军,这是最好的结果。要么就是死守淮河防线,这样苻坚最初想要做到的三路合围之势便可破解!”
“况且,你以为淝水所在是随意选择的吗?”
淮河如此长,独独在淝水兵戎相见!
战场,是东晋选择的!
谢安看遍水系,选择了淝水。
只有这里,是最利于东晋的地方。
将苻坚挡在淝水一侧,东晋就赢了一半。
两人说话间,远处黑压压的战场已经打了起来。
姜烟仿佛都能听到谢玄帐中不断传来的战报。
谢安伸手落在姜烟肩膀上,周围骤然安静下来。
就见他拿着一把精致的腰扇,指着前方:“苻坚,在这里犯了第一错!我敬重他选人为官看重才能,但苻坚偏偏选择了我朝降臣。”
普天之下,唯有王猛能够对得起苻坚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