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就想到了傅尘。
主角攻是真的把这位清风朗月的太子当成是知己,但是现在……
季绵皱起了眉,找人问了傅尘人在哪儿,等他赶过去的时候,挂满了白幡的灵堂里,傅尘跪在一边,脸上看不出来悲喜。
他躲着人钻了进去,蹲在青年旁边,但是后者深色的眸子却不知道在看哪儿,知道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人才发现他。
季绵歪了歪脑袋:“夫君?”
青年就像是恍惚被人从梦里扯了出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认出了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绵绵。”
季绵死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逝世,没想到这死之后还见到了好几次,每次……
他微微仰着头看傅尘。
每次,都是跟傅尘关系匪浅的人。
他因为情感缺失症,这会儿也感受不到什么难受,但是看着主角攻的这幅样子,他觉得可能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面已经翻天覆地过好几次了。
季绵叹了口气,又伸手扯了扯青年的衣角:“夫君,你是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呀?”
傅尘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是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小哥儿就站了起来,看起来是想去给他找点什么东西吃。
因为是在白事上,所以他也穿了一身粗布麻衣,明明衣裳是晦暗的颜色,但傅尘晃了晃神,竟然觉得他的身上仿佛有光。
明明不喜欢他,却处处都想着他。
这么柔软得仿佛身上没有一点棱角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放手,怎么可能甘心放手。
更何况,他现在又只有他了。
想到这儿,他才终于有了一点太子已经去世了的实感。
傅尘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眸色更深了些,晃眼看过去,像极了一汪幽深的潭水。
现在大家都在忙,季绵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自己去厨房端了点点心就出来了。
他不知道主角攻这个时候能不能起来吃个饭再跪,所以想了想,他还是准备凑过去悄悄地喂对方吃几口。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就听到了外面的骤然热闹了起来。
“——长宁公主到!”
他没反应过来,但跪在角落里的傅尘却骤然皱起了眉,朝着热闹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穿衣裳一向遮一半不遮一半的长宁竟然都规规矩矩地穿了白色,不过纵然是这样,她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懒懒散散的,手里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走进来的时候,她的视线轻飘飘地从太子的棺木上一晃而过,也没有别的表情,就像是看到的是路边的一颗草木一样。
然后,她就环视了一周,像是在找什么人,最后视线定在了傅尘跪着的那个角落。
“哟,”她用扇子掩着唇,娇娇地笑了笑:“没跑呢?”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但是在场的每一个心里不清楚她的意思。
傅尘是太子的人,现在太子已经去了,就算是他身上有个异姓王的名头,长宁只要是用了心的想要他,他就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挣扎。
不管你这个人如何惊艳才绝,身上没有权势,就如同稚子抱金砖过街。
但跪在角落里的青年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甚至都没有别的表情。
“嗯?”长宁来了兴致,朝着他那边走了几步,跟在她身后的人有人犹豫了一下,伸手拦她:“殿下,太子才去世没多久……”
长宁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就在她的视线里渐渐消声,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傅尘:“我又没说要做什么。”
“……”
你这也不像是什么都不做的样子。
长宁轻笑了两声,慢慢踱步走到了傅尘的面前,她明明身姿纤细窈窕,但是站在跪着的傅尘面前,却极具攻击性。
她懒洋洋地扇了扇扇子,然后看着就要用绣着绢花的团扇去抬起青年的下颌,但是她没如愿。
一身麻色布衣的小哥儿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明明自己身体柔软又娇小,但是却坚定地挡在了青年身前。
一双澄澈得不行的眼睛清凌凌地、不躲不避地看着她,看得人心都要软了。
长宁挑着眉笑,跟小哥儿身后的傅尘一对视,很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了惊讶。
跟着,青年脸上的平静被猛的一下打破,伸手拉了一下小哥儿的手腕,看起来是想把他护在身后,就连一向平淡如水的声线都变了,厉声呵斥:“季绵!!”
长宁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