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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2 / 2)

“那是你想要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年年!”

岳或把电话挂断了。

这通本该是沈婉用来质问的电话,却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表达不出来。

“阿婉,你怎么了?”陈铭川看她状态不对,忙走过来轻抚她肩膀询问。

察觉到陈铭川的到来,沈婉心里乱成一团,下意识向旁边挪动避开陈铭川的触碰,随即反应过来她又觉得可笑,脚下重新挪过去。

她眼尾发红,摇头道:“我明天要去亲自找年年,这些话肯定是林家那个孩子教给他的,他怎么这么可恶!年年不会......他不会对我这样说话。铭川,我明天要去找年年,我要去找年年......我要去把他接回来......”

她翻来覆去地重复,陈铭川真察觉到她的不对了,忙答应下来:“好,好,明天去。”

*

“星星真的没有难过?”林是非重新躺下,把岳或拥进怀里打算一会儿便真的睡觉。

岳或摇头,回答:“真的不难过。”

林是非吻岳或的发顶,用诱哄的语气低声道:“星星乖。”

岳或轻笑,愉悦:“嗯。很乖呢。”

林是非用下巴蹭了蹭岳或柔软的发,他又想起在阳台和苏尔谰的交流。

他说岳或会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

但他的星星就是最好的。

“。”

“嗯?”

林是非道:“,你真的特别好。”

“我知道你并没有认为自己不好,但我还是想告诉星星,永远不要自我怀疑,你的一切都值得被肯定,就算是还不够那么优秀的品质,它也仍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比如——被我喜欢。”

哪怕是不够优秀的品质,它也会被林是非喜欢而存在。

哪怕岳或不乖,林是非也会喜欢。

林是非喜欢岳或,只是因为岳或是岳或。

这些话林是非并不是第一次说,但每次用双耳听的主人公都会感到悸动。

真是奇怪得要命,在无人在意的这些年里,受了委屈的岳或兴许会难过,可他不会哭。

因为他哭也没人能够看见。

不会有人安慰他,更不会有人哄他。

但每次林是非这样用平常的话语夸赞他,岳或就觉得想哭,就好像......自己真的值得。

岳或努力压下想涌上喉头的哽咽,轻声问:“我值得吗?”

林是非铿锵有力:“星星当然值得。”

“非常值得。”

两个人晚上睡得晚,按理说早上不会起得太早,但岳或是在别人的长辈家,这个长辈还是林是非的爷爷奶奶。

想到这个岳或就不敢放肆地睡下去,早早就醒了。

而察觉到他的动静,林是非便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看到岳或眼底清明,林是非少有地在他面前早上不是那么的头脑清醒,他拿额头轻蹭岳或的脑袋,缓慢说道:“,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啊。”

刚醒的嗓音低沉又微哑,岳或没忍住抬手捂耳朵,大早上就在心里爆粗。

操,他现在知道林是非为什么老是说他刚睡醒说话,就像在撒娇了。

确实像啊。

而且林是非的音色还带着黏糊糊的腻歪,仿佛他们已经是结婚好几年的爱人。

“宝贝,我们起床吧。”岳或轻拽林是非的长发。

林是非刚想阖上而垂下一半的眼睛刹那再次睁开,盯进岳或的眼睛,说道:“星星,刚醒的时候不要这么喊我。”

岳或疑惑:“为什么?”

林是非毫不避讳:“本来就会自然臣博。”

“现在彻底博起了。”

岳或:“......”

岳或:“?!”

这就是苏尔谰医生说的同等强度的那什么吗?

岳或忍着不去感受,自动跳过这个话题:“起床学习吧。”

“嗯?”林是非疑惑,“星星怎么突然要学习?”

岳或道:“我在你家,不学习干嘛啊,不得给爷爷奶奶一个好印象?”

“怎么都得装装样子吧。”

他都规划好了,放假五天他要先学习四天,等最后一天再表现出终于学累了可以稍微玩一下的画面。

在大人面前努力创造懂得好好学习的乖巧人设。

闻言林是非竟然被可爱得扬唇轻笑。

他自行恢复了会儿自己的自然反应,而后才起身把岳或拉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不学习,我们去玩。”

“啊?”岳或跟上他,看林是非给新牙刷挤牙膏,然后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漱完口往嘴巴里塞,口齿不清地问:“去哪里玩儿啊?”

“都可以啊,星星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儿。”林是非和他一起刷牙,从镜子里看岳或,“想让星星不害......不紧张担心和长辈相处需要慢慢来。”

“我们出去玩,星星不要绷着。”

闻言岳或果然弯起眼睛,回应道:“好。”

等洗漱完,林是非把自己手上的黑色发圈给岳或,让他帮自己捆头发。

林是非道:“星星帮我把头发拢起来好不好。”

岳或也不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扎,接过发圈点头:“好。”

他左手腕骨处也有根黑色的发圈,是当初在陈家林是非给他用来圈地盘的。

在宿舍时岳或经常动手给林是非捆头发,不需借助外物,只用手就行。

水绸缎般的长发在手指间顺滑地缠绕,岳或把还散落的发丝捻起往虚握拳状的手里送,两分钟便拢好了。

林是非额前有几缕到鬓边的碎发落下,恰好搭在眉眼,又给那张精致的面容增加了抹稍显凌乱的美感。

漂亮得雌雄莫辨。

如果不看他颈间男性特征明显的喉|结,肯定会有不少人认定林是非是女生。

岳或看着他,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你这样和我出去,别人可能都会觉得你是我女朋友。”

闻言林是非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愉悦轻笑,无比坦荡地说道:“那我的星星男朋友,吃完早饭就领着我出去玩吧。”

他态度那么利落,岳或反而不好意思了,差点给自己闹个大红脸。

忙道:“快走走走。”

时间还早,白绾盈和林城也收拾好,恰巧下楼用餐。

岳或拘谨地打招呼:“爷爷奶奶好。”

似是知道岳或会紧张,白绾盈又不是那种会给人压迫感的长辈,她没有刻意热情,就和面对林是非时一样:“小宝和小非起来了啊,走,去吃饭吧。”

饭桌上林是非说了他要和星星出去玩,白绾盈当即摆手,说道:“去吧去吧,我和你们爷爷也有点事情。你们要是玩儿累了不想自己回来,就给你们司机叔叔打电话让他去接。”

林是非:“好。”

这时,林城道:“小非,昨天那个欺负或崽的人,你解决的怎么样?给人留把柄了吗?”

岳或埋头吃饭,耳朵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热热的。

好像是因为称呼。

奶奶喊他“小宝”,爷爷喊他“或崽”,林是非的爸爸妈妈喊他“小朋友”“小宝贝”。

就连苏尔谰医生都叫他“小可爱”。

岳或把脸埋进碗里,心道这家人喊人怎么都这么黏糊,并由此再次确认了,怪不得林是非会总是各种黏黏糊糊的称呼他。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

林是非道:“没有,是他先私闯民宅,我提醒过他了。庄园门口的监控正好能拍到他进来的时候。”

“他报警可能都没底气。”

闻言林城笑了声:“他不报警我还报警呢。”

岳或抬头轻轻看他。

林城道:“谁让他私闯民宅都要欺负你们。反了天了。”

言罢他还担心自己太凶吓到岳或,多解释了一些:“或崽,除了商场上为利益尔虞我诈不可避免,其他时候咱们家绝对不会主动和人发生冲突,我一直都是这么教给小非他爸和小非的。所以一旦发生什么,我永远都相信自家的孩子没有错,只要不shā • rén放火触犯法律,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事情——哪怕真是他们错了,关起门来我自己教训就是,但别人不可以。”

“以后你和小非一样,都可以自行解决,而且不要害怕,可别再让别人欺负了啊。”

白绾盈当即反应坚决且高昂地接道:“对,所以怎么受的欺负就怎么欺负回去!”

“不然自家孩子多委屈,咱不能委屈。”

岳或活了17年,走过的路还没有林城吃过的盐多,但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过任何长辈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听到的只是“你怎么又要惹祸”“你怎么又找事”“你总是在犯错”“你看看你大哥就可以那么优秀为什么你不行”“你一点都不好”“你爸妈不要你了吧”“因为你不好所以他们才不要你”......种种种种打压与不认同的话语。

猛然听见这样被护着的家长言论,岳或都觉得像做梦。

他眼睛酸得厉害,连嘴巴里含着的一小口粥都因为嗓子突然因为激烈的情绪翻涌而干疼,才堪堪咽下去。

林是非察觉到他的状态,知道他有在开心,只是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岳或的脸颊,低喊:“。”

“......嗯。”岳或应道。

他眨了眨眼,将眼睛里的酸涩眨回去,唇边卷起浅笑:“谢谢爷爷奶奶,我知道了。”

吃完饭林是非拉着岳或的衣摆走路。

是真的像个黏人的女朋友。

两人并肩出了庄园,已经走到别墅区外的大路上,岳或觉得好笑,侧首说:“林是非你真的好黏......”

“年年。”

岳或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下意识转头看去。

马路右边停着辆黑色的保时捷,沈婉有些踉跄地推开车门下了车。她应该是昨晚就来了,又应该是一夜未睡,面容有些无法掩饰的憔悴。

她直盯着这条通往林家的别墅区道路,有陈谭渊的私闯民宅在先,她没敢过去,只让陈铭川陪她在这里等。

此时终于见到岳或,她忙快步走过来:“年年,你跟妈妈回家。”

看她过来,岳或下意识后退一步:“我不回去。”

林是非更是下意识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沈婉根本没有察觉到林是非的保护行为,她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岳或的动作,眼眸泛红。

如果昨晚她只是得到了岳或的言语疏离,那今天她就是彻底得到了岳或的抗拒。

想着昨晚的那些话,沈婉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岳或确实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应该......她更应该听一听他的声音。

年年很爱他这个母亲,他渴望得到自己的爱护,不可能真的会走。

他只是在闹脾气而已。

思及到此,沈婉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失态。

她优雅地挺直脊背道:“年年,妈妈要跟你谈谈。”她已经让步了,岳或肯定会顺着台阶下。

但岳或低声却坚决道:“我不想跟你谈。”

沈婉瞬间圆眸微睁,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这时,林是非在岳或耳边不开心地轻声说道:“星星,我们走吧。你已经答应了我要跟我一起去玩,不能跟她走。不然我会很难过......会哭的。”

“我没有要离开。”岳或听出林是非的不悦,闻言又想起他上次掉眼泪的行径,真的跟水龙头开闸似的,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转身,“我们走。”

“年年......岳或......”沈婉看他真的不打算和自己交谈,心里没来由地慌张。

可这股慌眨眼间又变成冲天的愤怒,她恶狠狠地看着那个长头发的男生,就是他,就是林是非,就是个因为他年年才敢这么忤逆她,这么更加得不受管教。

“林是非,你爸妈平常都是怎么教你的,你不能把我儿子带坏......”沈婉追上去,伸手就要去抓林是非让他离开岳或,甚至抬手要去打他。

而林是非根本就没想躲,他只是在察觉到巴掌的来临时而微微侧身,让那道看起来本要落在他脸上的巴掌,只狠狠地打在他肩膀。

“啪!”

清脆的一道响在几人的耳中响起,岳或震惊回头,林是非下意识捂住肩膀,眉尾一耷,疼得不行的样子:“啊......阿姨你怎么还打人?”

沈婉一慌:“我......”

但林是非已经看也不看她,转头红着眼睛看岳或,眼底蔓起水雾:“,我好疼啊。”

沈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他,大声:“你装什么?年年根本不会信你!”

“我看看我看看。”岳或忙去把他肩膀衣服扒下来点,他皮肤冷白,很容易留痕迹,五道红色的指印红得分明。

林是非再轻一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都被水雾染湿了:“星星,,阿姨真的好凶,力气也好大......我真的好疼啊。”

“你哄哄我。”

看他竟然还真掉眼泪,沈婉身为女性,眼睛顿时红得比林是非还厉害:“年年,妈妈不是故意的......”

“哄你。”岳或小声安抚林是非,把他衣服拉上去,“一会儿哄。”

随后他眉头深深蹙起,侧首看向沈婉,说:“我现在真的不想跟你谈,毕竟翻来覆去都是我错,可是我没有错。”

“你是我妈,现在又对我这样哭,我可能会心软,但这并不是我打算跟你回去让你教训,这只是我身为你的亲生儿子,对你一直都会有的天性。”

“可我不想心软,等我完全对你不在意了,我们再谈吧。”

“现在,妈,”岳或喊着这个平日里能够给孩子无限力量的称谓,说,“我希望你可以先远离我的生活。”

“我不想再难过了。”

言罢,他紧紧握住林是非的手腕,转身离开。

岳或侧首问林是非:“还疼吗?”

林是非委屈:“疼。”

岳或心疼地给他揉胳膊,边揉边小声哄,很专心,没发现林是非侧首回头。

晨阳浅浅地将两道少年的身影投射在地面,林是非平日深邃的眼睛此时一片淡漠。

他便用这股冷漠看向此时脸上已经落了两行清泪的沈婉,用口型对她无声宣布:

“星星——是我的。”

“你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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